盧玉顏聽到意遠的呼喊,有些鬆勁的手又攥緊了身下的錦單,使足了力氣。品書網(.. )

    意遠焦急地站在產房外,不知等了多久,才聽到洪亮的一生嬰兒啼哭,隨之,昭儀因疼痛而發出的喊聲也漸漸弱了下去。

    未幾,產婆將嬰兒擦洗乾淨,放在襁褓裏,便滿臉欣喜地抱了出來。

    “稟皇,娘娘誕下皇子。”

    弘晟史無前例地走近瞧了幾眼,大紅雙喜紋襁褓裏躺着一個肉嘟嘟的嬰孩,他的臉皺巴巴的,身子縮着,止不住的啼哭。

    皇帝久違地笑了,“爾等好生照顧皇子。”

    意遠也將目光收了回來,大概從前沒見過剛出生的小嬰孩,看到小皇子的時候她還有些詫異,那孩子……真是小啊,像只小貓兒一樣。

    在這時,產房的門被打開了,宮女將裏面已經清理乾淨。但是邁進產房時,仍能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

    意遠撲到昭儀榻前,接過宮女手的溼巾,替她擦着汗膩的額頭,一邊道:“昭儀姐姐,你還好嗎?”

    盧昭儀已經奄奄一息,勉力睜開眼皮,虛弱地問道:“孩子呢?”

    意遠回頭,示意產婆將皇子抱過來,“姐姐你瞧,小皇子多乖啊,以後肯定是個俊俏的美男子。”

    盧昭儀滿足地笑了笑,伸出手指摸着嬰兒的臉龐,紅彤彤的臉龐似乎預示着這個孩子將來會身強體壯。過了片刻,她收起笑容,鄭重地看向了站在榻前的皇帝,“臣妾請求皇爲吾兒賜名。”

    皇帝許久沒有陪妃嬪生產了,今天這溫馨的一幕似乎格外觸動他的心絃,令他整顆心都融化了。他思索片刻道:“今兒正是初一,便賜名玄朔。”

    “玄朔…玄朔…”,盧昭儀溫和地笑了,那明媚的笑容令意遠有些失神,直到她掙扎着要坐起來,才被意遠摁住,清晰地道,“臣妾代玄朔謝君父隆恩。”

    “你生子有功,日後朕自有獎賞,你先歇着吧。”

    說完這句話,弘晟便欲離去,卻在轉身的那一霎那,看到盧玉顏身下鋪着的牀褥已經漫開了奪目的紅色。他驚恐地指着那裏道:“那…那是…”

    產婆和宮女隨之望過去,臉的喜悅被驚恐淹沒。待宮女掀開被褥,只聽得產婆對候在外面的太醫大聲喊道:“不好了!娘娘出大紅了!”

    整個產房頓時涌進來許多人,意遠抱着剛出世的小皇子被擠到了一邊,眼睜睜地看着宮女們將一盆盆血水往外端。

    意遠的身子開始不停地顫抖起來,抱着孩子的手也漸漸變的冰冷,玄朔似乎感受到了母親生命的流逝,哇哇大哭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這狹仄的產房才安靜下來。

    盧玉顏臉色蒼白,已看不到半分血色。意遠打算將玄朔抱到她面前,卻被拒絕了。她臉不再有任何恐懼,反倒是一種解脫的神態。

    “意遠…記住我對你說過的話…”

    “……”

    “玄朔交給你了,請你撫養他長大。我泉下若能得知,亦是欣慰感恩。”

    ……

    過了很久,彷彿是一輩子那樣長,好像物換星移一樣,意遠才認清了現實——盧昭儀血崩而逝。

    “小主,禮部將皇的聖旨傳下來了。”子蘭望着一臉無措茫然的她,嘆息道:“昭儀追諡安妃,以四妃禮停靈祭葬。因皇后娘娘尚在病,此事便全權交與貴妃操持了。萬安宮和六局的人已經在正殿了,皇有旨,令小主暫時回長春宮住。”

    意遠的嘴脣止不住的顫抖,只問道:“七皇子呢…”

    “玉穎姑娘帶小皇子去坤寧宮那邊了。”

    意遠淡淡應了一聲,打算站起身來,但她坐的時間太長了,腿部有些發麻,以至於沒有站穩,差點跌倒。

    子蘭慌忙扶助了她,“小主,萬萬保重身體,您若是再病倒,皇心裏還不得更難受?”

    “皇…他…”

    子蘭知道她想問什麼,徑直答道:“聽說皇自從回了乾清宮,無聲在龍椅裏臥着,也不準任何人靠近。這會兒天暗了,聽說也不讓掌燈呢。”

    盧玉顏算不他的摯愛,只不過是一個令他願意與之溫存的女人。在弘晟印象,盧玉顏始終溫順賢良,從來不會違逆自己的心意。也正因此,他給了她不少寵愛。

    儘管沒有濃烈的感情,但讓他親眼目睹她因生子而亡,還是令他傷感不已。

    而這是第一次,弘晟開始反思,是不是沒有他,包括盧玉顏在內的很多女孩可以逃脫死於深宮的命運,而是與心愛之人白頭偕老。

    他瞬間不懂了,爲何皇帝要有三宮六院。

    隨之而來的還有恐懼,一種難以言明的恐懼將他包圍——盧玉顏與意遠緊密相連,盧玉顏被人害死了,那她……

    “萬歲爺!萬歲爺!”

    黑暗的大殿內,皇帝怒道:“放肆!”

    周東嚇的跪伏在地,在他印象,皇帝語氣很少這般陰騭。他提心吊膽地說:“萬歲爺…六局整理安妃娘娘遺物,發現了一支梅花玉簪,司藥司的女官發現那玉簪是在紅花葯水浸泡過的…所以…”

    皇帝驀然從龍椅裏站了起來,大步走了過去,“你再說一遍?”

    暗夜深沉,悽風刺骨,冰冷的雨水落在皇帝臉,如針扎般刺痛。這雨,真是下了一整天了。

    麗貴妃蕭蘭韻和六局主事立在翊坤宮外迎接御駕,見御駕到來,紛紛跪禮道:“恭迎聖駕。”

    弘晟實在不願回到這裏來,但爲了尋求那個真相,他還是託着疲累的身心來了。

    “都查出什麼來了,說吧!”

    司藥司女官道:“這枚梅花玉簪有強烈的紅花和麝香味,而玉簪不易藏納髒物,應該是很頻繁地被浸泡在藥水。”

    尚宮局主事道:“據安妃娘娘的大宮女玉柳說,這枚玉簪是娘娘摯愛之物,除了歇息的時候,幾乎片刻不離身。因此行事之人,必爲翊坤宮宮人。奴婢等搜查了翊坤宮所有宮人的住處,只在一個地方搜到了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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