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成！”太皇低吼了句。!
安總管嚇得一哆嗦，跪在了地。
太皇蹲下身，眯眼盯着他道：“你記性挺好啊，還記得我大開殺戒的時候吶？”
“奴才…奴才…”
意遠見狀，連忙前道：“回稟太皇，安總管也是因爲妾身才失言的，請您不要責罰總管，妾身願代他受罰。”
太皇站起來，輕蔑地掃了她一眼，“哼，小丫頭片子。”
言罷，太皇便篤悠悠地回豫園去了，安總管擡起頭遞給意遠一個感激的眼神，麻溜地跟了去。
意遠跟着一同到了豫園裏太皇的臥房，這裏的陳設顯然畹花居里要破舊些，屋子也背陰不通陽光。想來昨天鬧了那麼一出，太皇又被太后趕了出來，只能委屈住在這裏。
意遠看着冰冷堅硬的青石地面，狠心撩起袍子跪了下去，“臣妾昨日對太皇出言不遜，目無尊，今日特來領罰。”
太皇坐在正前方慢吞吞品着茶，似乎全然沒注意到她的存在，更沒把聽見她說的話。
意遠心裏很委屈，但想到****經是睥睨天下的皇帝，萬里江山在他眼都算不得什麼，更別提像她這樣的“小螞蟻”。
“昨日回宮後，皇已訓導過臣妾，臣妾亦知太皇面冷心熱，其實十分關懷皇，只是…只是嘴不說…罷了…”
她越說越沒底氣，只能怯怯翻眼皮偷瞧。
大概是喝茶喝飽了，太皇將茶盞擱在了案，飄飄然扔出一句話來，“誰給你的膽子在我面前說瞎話。”
意遠頓時慌了神，太皇還真是較真，不能順坡下護了彼此的面子嘛。
“臣妾素來膽兒肥，不用別人再給了…”意遠可憐巴巴揪着自己的袍子說。
太皇揮了揮手，“起來吧。”
意遠的膝蓋早已承受不住地面的冰涼，聽到寬釋，哧溜一聲爬了起來，“謝太皇寬恩。”
“以後隨弘晟一樣，喊我父親。”
意遠有點懵，“啊？”
太皇望着眼前敢作敢當的女孩，放柔聲音說：“你維護心愛的人，何錯之有？我若罰你便等於失了天理。我知道弘晟有意冊你爲繼後，我也不想摻和他的事。只有一點，皇后至少應當沉穩大氣，照你昨日的表現來看，還配不那個位子。不用我多說，自個兒回去想吧！”
意遠不曾想太皇竟然沒有多做計較，這樣原諒了她。她欠身行禮道：“妾身多謝父親教誨。”
“自個兒偷跑出宮來的？安以成，安排馬車送她回宮吧！”
安總管“噯”了聲，對意遠朝外擺了個手勢。意遠頷了頷首，穩步退了出去。
走出太皇的臥房，安總管與意遠紛紛鬆了口氣。
意遠摸着撲通亂跳的心道，“真是嚇壞我了。”
安總管輕笑，“娘娘不過是呆了片刻，而且剛纔老爺的態度算和緩的了。”
安總管搖頭，“平時脾氣沒這麼差，這也是和夫人鬧了不愉快才容易發火，更何況是因爲那個人呢。”
“那個人？是承皇帝嗎？”
安總管連忙將手指放在脣邊，“噓”了一聲，“他的名諱可不能輕易提。老奴也沒想到，過去二十年的人和事，竟然又被提起了。原本夫人不說，老爺不問，這麼相安無事過一輩子，各自把祕密帶進棺材裏去也罷了。誰知小爺竟然喜歡那個人的親生閨女，這不是老天爺存心讓大傢伙不痛快麼…”
意遠突然又頓住腳步，“總管，我要去畹花居探望夫人。”
和豫園那邊一樣，畹花居里靜謐無人走動，唯有沙沙的落葉聲襯的人心紊亂。
意遠走到門外，侍候太后的環姑姑便打開了門，“靜妃娘娘來了？”
意遠頷首示意，“夫人起身了嗎？”
“起了。”
環姑姑引她朝內室而去，打捲起竹簾來，“夫人，靜妃娘娘過來給您請安了。”
意遠朝內望去，正待要請安，卻發現不光太后在內室裏，南陽長公主正陪坐在一邊說笑。
不知爲何，意遠這次見到南陽長公主，瞬間聯想到此前皇后對她說的那番話，心竟本能地產生了厭惡和牴觸。
“靜妃，快進來吧！”太后朝她招手示意。
意遠欠了欠身，“夫人，長公主。”
“你今兒怎麼過來了？自己過來的？”
意遠如實道：“昨日對老爺出言不遜，妾身特意過來請罪。”
一提到太皇，太后臉色瞬間冷了下去，“何必搭理他？沒事找事的老頭子。”
意遠正要解釋，南陽長公主插話道：“不是說母親和父親已經講和了嗎？我瞧着怎麼還槓着呢？父親早年打仗有腰傷，豫園那邊的臥房又背陰，對他身子不好，還是早些讓他搬回來吧。”
“不行！過幾天安生日子，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且讓他受着去！”太后耷拉着臉，“瞧瞧你們的夫婿，哪個跟他一樣臭脾氣？若非我還降的住他，這園子裏早雞飛狗跳了。”
南陽撲哧笑出聲來，“依母親，等您氣消了，也到了後悔心疼的時候了。”
“我纔不心疼他。”
她們倆你一言我一語，意遠卻說不話，她尷尬無。幸而太后發現了她的坐立不安，“誒？靜妃你還沒說呢，這一大早怎麼出宮來的？”
意遠淡淡道：“皇把他的玉佩給臣妾了，所以臣妾可以出入宮禁。”
太后點了點頭，南陽卻有霎那的失神，儘管她掩飾的很好，但還是被意遠給看到了。
“我正要問問你呢，寧姑娘還好吧。”
“昨日回宮後，她說自己想獨處，臣妾也不好硬陪在她身邊。待會兒臣妾回去，會看看她的。”
她話音剛落，便聽南陽責怪地說：“靜妃你怎麼能任由寧姑娘獨處呢，她要是想不開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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