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暉被罰跪了?知道是什麼原因嗎?”意遠十分喫驚,她剛問完疏月有關玄暉的事,玄暉被罰跪了,怎麼會這樣碰巧?而且昨夜弘晟在翊坤宮時,對玄暉的態度還好好的,怎麼第二天罰跪?

    菡萏搖頭,“奴婢沒來得及打聽,聽到宮巷有人傳這個消息,便跑回來稟告娘娘了。 .”

    意遠快步到衣架旁扯了件披風,胡亂裹在身便向外走,一邊吩咐內侍:“疏月剛離開,應該還沒走遠,你們快去圍房找她,讓她到勤政殿外等我。”

    內侍們異口同聲應下,一路小跑着去找人了。

    意遠匆匆朝乾清宮而去,許是走的太急,吸進去了涼氣,還沒到勤政殿,她感到腹部一陣絞痛。但她實在擔心玄暉,只能愈發加快腳下的步伐。

    乾清宮勤政殿前,漢白玉石階跪着一個小小的身影,玄暉不知是因爲害怕還是寒冷,身子縮成一團,怯怯地望着眼前巍峨的宮禁。

    “玄暉!”意遠快步跑石階,看到他的下牙止不住地打顫,便將自己身的披風扯下來,包在了他身,“玄暉不怕,我來了。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玄暉眼圈紅紅的,鼻頭止不住地抽動,欲哭卻不敢落淚。

    意遠將他抱入懷,試圖將身的溫暖傳到他身,“乖孩子,你要把事情始末告訴我,我才能去向父皇解釋啊…”

    玄暉開始小聲啜泣,“不是我…我沒有…帶小鳥…”

    他斷斷續續說出這些詞,意遠隱約聽清楚了,恰在此時,二總管楊玉盛也飛奔了過來,“靜妃娘娘安,萬歲爺宣您進去。”

    意遠拍拍玄暉的肩膀,“別怕,很快會沒事的。”說完這句話,她起身隨楊玉盛朝殿內走去,卻是忍不住一步三回首,愈看孩子愈發覺得可憐。

    “皇爲什麼要罰跪三皇子?”

    楊玉盛壓低聲音,“萬歲爺今兒本頭疼,所以宣諸皇子到這邊兒來檢查課業,叫到三皇子的時候,他前叩首行禮,廣袖掉出一隻玩偶小鳥來。主子爺心情本來差,問了三皇子幾句課業,他答的磕磕巴巴,龍顏大怒了。”

    意遠聽了不由埋怨,“頭疼怎麼不早些宣太醫,把氣撒在孩子身算什麼!”

    “娘娘您進去也小心說話吧,順着主子爺的脾氣,千萬別惹毛了他。”

    “本宮心裏有數!”

    意遠憤慨答道,快步走進了殿內,到裏間皇帝往日批摺子的地方時,腳步漸漸慢了下來,她的視線匯聚在御案那堆摔爛的機甲,小鳥的軀體被摔的四分五裂。

    她走前,淚光盈盈地將機甲碎片拿了起來,心頭一陣悸動,對脫靴靠坐在御座裏的男人道:“你至於發這麼大的火嗎?不過是個機甲小鳥。”

    “不過是個機甲小鳥?”皇帝臉色鐵青,額頭青筋暴起,顯然火氣還沒有消退,“你可知他今日整整一天都在把玩,連最簡單的課業都答不來!玩物喪志的東西,來勤政殿覲見都片刻不離身地攜帶着,還有沒有一點規矩!”

    意遠的耳膜被他的暴吼震地隱隱發痛,一下子引爆了她的脾氣,“你吼我做什麼!你都不聽孩子解釋處罰他!因爲你自己心情不好,要惹得大家都心情不好!”

    弘晟驀然站起身來,逼近到她眼前,“你好大的膽子!”

    “我是膽大怎麼了!我梁意遠從來不是溫順的小綿羊,順着你的心意說話,你做的不對的地方我當然要說!”

    弘晟撫着被熱流充斥隱隱發痛的額頭,強迫自己平靜下來,“朕只當沒有聽過你剛纔說的那些話,也不跟你計較。你現在回翊坤宮去,不許插手管這件事,朕還用不着你來教朕該怎麼管皇子!”

    意遠也強行壓下心的不悅,冷冷扔了一句話給他,“小鳥是我送給玄暉的,算起來我纔是他玩物喪志的源頭,那我便陪他一起受罰吧!”

    意遠轉身朝外走去,她邁出書房那一霎那,候在菱木門外的宮人紛紛敬仰地看着她。雖然他們沒聽清帝妃在吵什麼,但仍聽的清裏面鋒芒相對的談話。敢在皇帝龍顏大怒時與其爭吵的女子必然不一般,更何況她都那樣對着皇帝吵了,皇帝都沒有責罰她。

    玄暉昏昏沉沉地低着頭,隱約覺得眼前出現了一個人影,他剛擡起頭去看,意遠已經跪在他身邊。

    “靜妃娘娘…”

    意遠摸着他冰涼的臉頰,“不怕,有我陪你。”

    “靜妃娘娘…你和父皇吵架了…”

    意遠悶聲哼了句:“別提他,沒有人情味的傢伙。”

    玄暉默默閉了嘴,漸漸感覺身體乏力起來,眼睛也有些睜不開了。恍惚之間,他好像躺到了母親的懷裏,孃親緊緊地抱着他,溫柔地摸着他的頭,聲聲呼喚他的名字。

    過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到夜幕降臨的時辰,勤政殿內才走出一位內侍,俯身對意遠道:“靜妃娘娘,萬歲爺有旨,免皇子玄暉責罰,令其回圍房住處。”

    意遠高傲地望了面前的大殿一眼,抱起已經睏倦地不成樣子的玄暉,頭也不回地走下白玉石階了。

    到圍房安頓好玄暉,意遠才鬆了口氣,對疏月吩咐道:“玄暉今天受了驚嚇,你要好好守在他榻邊。若是他說了有關今天的事情,你一定要記得告訴我。”

    疏月滿臉歉意與擔憂,“謝靜妃娘娘,若不是您,今天還不知道會怎樣呢…”

    意遠懨懨擺了擺手,“別說這些客套的話了,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恭送娘娘。”

    意遠託着疲憊的身子離去,子蘭攙扶着她,瞧見她那神色倦怠,走路膝蓋不自然地彎一下,忍不住說:“娘娘這是何苦,再大的事也不能危及您自身的寵愛啊。”

    “寵愛沒了沒了,我可不能放任他誤會一個好孩子,要不然,以後他後悔的時候,也太痛苦了些。”

    子蘭無奈搖頭,說起來還是在爲皇帝着想,可面冷心熱又有誰能記得你的好處呢。

    意遠回到翊坤宮後倒頭便睡,直到半夜被熱醒,她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汗,“來人…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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