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逸跪的腰板挺直,可後面那兩個小孩兒是滿臉的委屈和不情願了。
意遠暗自在心裏悱惻,這男人教育孩子的方式是讓他們罰跪?
“兒臣見過靜妃娘娘。”玄逸看到她的身影,遙遙拜道。
意遠急忙走過來,蹲下身問:“你們又是因爲什麼被罰?”
玄逸態度不卑不亢,“兒臣等被罰自然有原因,父皇並未冤枉兒臣,靜妃娘娘還是不要插手管這件事了。”
意遠只感覺自己的好心被人當作驢肝肺了,沒好氣地瞪了玄逸一眼,“不識好歹的小屁孩!”
玄昱看着她憤憤然走遠,悄悄戳了下長兄的後背,“太子哥哥,你要倒黴了,她肯定是去向父皇告狀了。”
玄逸不悅地回首睨了他一眼,“閉嘴!你們倆惹了這麼大的事兒還不老實在這兒跪着,祈禱父皇早點讓你們起來,竟還沒完沒了地嘟囔,活該被罰。”
後邊兩個小鬼對視一眼,兩個人同時對玄逸扮了個鬼臉,樣子滑稽好笑。
意遠走進殿內書房,卻見弘晟正在檢查另外三個小傢伙的課業,他嚴肅端坐在龍椅裏的樣子與平時不着調的樣子實在不同,差點引得意遠笑出聲來。
“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空乏其身…”五皇子背書打了磕絆,看到皇帝臉色沉了下來,便拼命轉着眼珠在想,只可惜老天不眷顧他,想破腦袋他也沒想出來。
意遠忍不住提醒道:“接下來是——行拂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這段話不難記,要明白亞聖思想,才能記的牢固。”
五皇子回頭瞄了一眼,一位恍若神仙妃子的女子站在身後不遠處。他再看向皇帝時,嚇得趕緊低下了頭,“父皇…是不是兒臣也要罰跪了…”
弘晟冷着一張臉,“你知道好。”
意遠情急之下脫口而出,“臣妾以爲五皇子只是再御前有些緊張說的不順,實際他認真記了的,過錯不至罰跪,望皇三思。”
弘晟暗自在心裏生悶氣,怎麼每回他管教兒子的時候,她都能到這裏來搗一波亂,看來風寒是真的痊癒了,“是這樣的嗎?玄赫?”
五皇子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期盼地看着皇帝,點頭如搗蒜,“回稟父皇,是這樣的…兒臣是…是剛纔太緊張了…”
弘晟深深打量他一眼,半晌吐出一句話來,“明日朕還會檢查你的課業。”
“……”
“周東,送他們幾個回去,着令杜鬱青看管地再嚴一些,不必把他們當成皇子來對待,該怎麼收拾怎麼收拾。”
意遠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從一位父親嘴裏說出來的話,居然默許別人教訓自己的親兒子,所以她不由對幾個小孩寄予了深切的同情。然而,一聯想到她的孩子未來也要遭受這種對待,她的目光不只是同情了,還是恐懼。
意遠忿然跺腳,“你罵我是狗?!”
弘晟滿不在乎地攤手,“你自己承認的。”
意遠不甘心示弱,走到他身邊同他理論,“算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我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你用錯誤的方式教育小孩兒。”
“從來還沒人敢說朕是錯的,你倒是勇氣十足。”
意遠雙臂環胸,噘嘴高傲地側臉到一邊,“剛纔還教訓兒子背不過聖人名言呢,嘁,我看某個人雖然背過了,卻也沒領悟真諦。有過則改之,無則加勉。到了某個人這裏,先不論改不改過錯,連指出他的過錯都不行了。”
說完,她朝弘晟吐舌頭扮了個鬼臉,辛辣的目光分明是在嘲笑他。
弘晟覺得頗有意思,眯眼望着她,“那朕虛心一回,請教靜妃娘娘,朕哪裏做錯了,請您多多指教。”
意遠連忙抓住機會,認真地開始對他分析,“皇既然清楚了幾位小皇子之間存在矛盾,該想辦法化解,而不是加劇。今日皇爲玄暉責罰了玄錚和玄昱,又怎知他們不會因此更加記恨玄暉?”
“……”
“小孩子心智未成熟,他們根本不會反省自身,只知道追根溯源,去找別人的過錯。今日之事,在玄錚和玄昱眼,根本是父皇因爲玄暉責罰了他們,他們將來必定會愈發不待見玄暉。而皇想讓他們兄弟和睦的初心,更加無法實現。”
弘晟湊近到她面前,問道:“你怎麼知道小孩兒不會反省自身,而是把過錯強加在別人身?”
意遠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難道你生下來這麼大了?你曾經不是個小孩兒嗎?自己不會好好想想嗎?”
這幾聲不耐地反問讓弘晟清醒了些,他想起了自己的孩提時光。那個時候,他也像玄昱他們一樣頑皮,整日只想着逃課出去玩,爲此他也被太皇罰過,然而那個時候他從來沒想過是自己表現不好,反倒是在心裏責怪時爲寵妃的太后在父親面前亂進讒言。
事實證明,太后一直都在替他說好話,從來沒有亂進讒言。
“來人!”皇帝對書房喊了一聲,兩名內侍躬身走了進來,“萬歲爺有什麼吩咐?”
“讓殿外那幾個渾小子回去面壁思過,別堵在朕面前,朕看到他們心煩意亂!”
“遵旨。”內侍領旨箭步離去,很快,跪在殿外那三個小傢伙活蹦亂跳地離開了。
意遠滿意勾了勾脣,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臉輕吻一下,“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接下來的事情交由臣妾完成吧。”
弘晟不正經地在她腰間揉捏,給了十足明顯的暗示,“你最該爲朕分憂的難道不是那件事嗎?”
意遠羞紅雙頰拍打他的肩膀,“不許這樣老不正經!你先等着瞧我怎麼教育那幾個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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