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爲什麼要這樣做？”
薛月瑩蹙眉詳細描述那時的情形，“我到暢春園面見太后，她在場。品書網 .我頭回進皇家園林，心裏緊張不已，恰是她頻頻向我微笑，讓我放鬆了心態，頓時對她有了好感。”
“……”
“見完太后，園子裏的侍女帶我去住處休息，在半路遇到了她。她要同我說幾句話，並且屏退了侍女，說的話便是有關你和梁氏進宮前的糾纏。後來和梁意遠打起交道，我才發現長公主告訴我的那些，有太多添油加醋的成分。”
弘霖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她都說了些什麼？”
薛月瑩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當時竟然未加考量相信了，“她說…梁氏在王府當差時，曾與你一起飲酒大醉，醉後發生些什麼…不用想都知道…”
弘霖震驚不已，因爲意遠之前和南陽長公主沒有多大交集，而且——一向疼愛他的皇姐怎麼會散佈這種流言？
“弘霖…離開金陵時，我對梁氏還心有怨恨，所以沒說。這些日子，我也看出來了，你已經徹底將梁氏放下了。剛纔提起了金陵，我想到了這件事…”
弘霖突然揚手打斷了她的話，“不對！皇姐絕對不可能無目的地做這件事，她到底是因爲什麼？”
“你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的，如果這事很緊要，不如遞一封信給皇，讓他想想原因。畢竟，梁意遠是他的靜妃啊！”
提及皇帝，弘霖頓時想起來了皇帝和長公主之間的愛恨情仇，雖然他們倆之間的傳聞沒有鬧的沸沸揚揚，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難道是因爲皇兄？”弘霖大腦飛速旋轉着，心已經有了猜想，那個猜想頓時讓他泛起一身雞皮疙瘩，“不好！我現在得去驛站！”
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時候再提醒皇帝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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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長公主府。
南陽長公主端坐在南窗下，一位身着繡有仙鶴花紋官服的太醫坐在她身側，鎖眉爲她看診。良久，太醫收起了搭在皓腕的絲帕，無奈地搖了搖頭。
“李大人，如何？”
太醫面帶赧色，“微臣醫術不精，懇求公主寬恕。”
南陽長公主的身子瞬間塌了下去，半晌才扯出一個勉強的微笑，“不怨大人，或許我命註定無子嗣吧！”
太醫拱手道：“是微臣醫術不精，公主若尋得名醫，必能了卻多年心願。臣…臣恐怕不能再給公主看診了，以免…以免誤了公主的事。”
南陽懨懨揮手，“罷了，李太醫，你去吧。”
太醫“噯”了聲，抱着藥箱溜走了。
南陽不由心煩意亂，雙目無神地盯着臥房內的精緻瓷瓶瞧，愈發覺得了然無趣。
丫鬟見她一動不動，“公主，太夫人那邊還等您過去呢。”
南陽輕嘆一聲，緩緩站起身，朝外走去。
太夫人便是魏國公的生母，當今太后的親嫂子。魏國公徐永晝的生父早年牽扯到太皇爭皇位的案子，過世的早，正是這位寡母孤苦伶仃地將兒子撫養長大。
她一生只盼着魏國公府人丁興旺，只可惜，到現在都沒能抱孫子。
南陽長公主輕聲步入位於後院的佛堂，剛踏過門檻，便聞到了濃郁的檀香。佛堂內煙霧繚繞，走進後才能看到跪在蒲團閉目唸經的太夫人。
“母親，兒媳過來給您請安了。”
太夫人仍舊閉目捻着手佛珠，彷彿沒聽到她說話，而南陽長公主也不生氣，靜靜候在一旁。
良久，太夫人禮佛完畢，便準備起身，南陽長公主連忙過去攙扶，卻被太夫人厭惡地躲開了，“不勞公主大駕！”
長公主臉色微變，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自如，“母親昨夜歇的好嗎？今兒早飯用的香嗎？”
太夫人冷哼一聲，“用不着你假惺惺地關心我，說完今天看診的結果，趕緊走！”
“母親，我……”
太夫人從她僵硬的神色得到了答案，淒涼地面對佛像笑着，“佛祖啊！老婦日日喫齋唸佛、虔誠禱告，您一點兒也聽不到嗎？難不成我徐家嫡長一支真的要從此斷子絕孫了？您讓我有何顏面去地下見姑舅和先君啊！您這是要了我的命啊！”
這話是那樣的刺耳，南陽長公主禁不住向後趔趄了幾步，嘴脣發着顫，“母親…兒媳過來便是想同您商量此事的…您做主...爲永晝納…納妾吧…”
太夫人憎惡地看着她，“好一個爲永晝納妾啊！顯得你多麼賢良啊！你明知先皇后崩逝喪期未滿，皇親國戚禁嫁娶喜事，永晝今年不可能納妾！宇流螢，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裏怎麼想的！”
“……”
“永晝若是娶了妾侍，還不知道會被皇帝怎樣爲難，這全都是因爲你！因爲你不知廉恥，嫁作人婦還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你仗着皇帝對你的那點情肆無忌憚，你根本不想讓永晝娶妾，你害怕妾侍威脅到你的地位！”
南陽長公主寂然不語，只是臉色鐵青的難看。
太夫人發泄完這一通，體力也漸漸不支，“你去吧，你心裏只要有半點善意，便知道該怎麼做。以後…若無喜訊，別來佛堂了，你好自爲之。”
太夫人慢慢朝後堂走去，獨留南陽站在佛堂內。她仰起頭看着鍍金佛像，兩行清淚緩緩流出，“佛祖，難道真的是我錯了？你告訴我，我還愛永晝嗎？我生不了孩子，他早晚都是要納妾的，到時候是不是我要無家可歸了？”
“……”
“我好怕，佛祖。我已經受夠了寄人籬下的生活了，如今我好不容易有了長公主府，爲什麼你這麼快要奪走它！”
站在佛堂外的侍女喚道：“公主，您要回去嗎？”
南陽長公主臉色突然變得冰冷，“不！我要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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