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頭的槍聲停止了。 .
史柱國帶着四連戰士們衝到了主峯下。
主峯的敵人失去左右兩翼火力支援後仍做困獸猶鬥，依託着最後三個山洞拼命向下掃射。
三個山洞分成三個點，座落在同一條水平線。山洞下被人修葺成了懸崖陡壁。如果不借助雲梯類的爬行工具是絕難攻得去。三挺高射機槍分別架在三個洞口，夾雜着重機槍、冰雹“反坦克火箭彈等遠程火力，一邊控制着公路，一邊遲滯着四連進攻。
在通往主峯的狹長山路，敵人早已標好了射界，砍掉了障礙物，無論我軍行進到哪一個位置，他們都能準確地進行火力射擊。從山洞裏傾泄出來的子彈、火箭彈給攻擊部隊造成了巨大傷亡。
史柱國命令八挺重機槍進行火力掩護，組織了三次衝鋒，接連都以失敗靠終。眼看着有兩名戰士衝到山洞下，由於沒有攀登工具，爬又爬不去，打又打不成，扔了一顆手榴彈，又被崖壁反彈着送了回來，炸傷了自己。
“迫擊炮給我轟。”史柱國試着改變幾次進攻方式無效後，決定先用火力打擊。
幾門迫擊炮向一個個山洞輪番開炮，炮彈飛成三十度、四十五度、六十度角、八十度角，但無論怎麼飛，是進不了山洞，紛紛在山崖絕壁爆炸。
接着又使用了兩次火焰噴火器，由於仰角過大，距離太遠，仍然沒有湊效，還白白送掉一名噴火兵的生命。史柱國不得不下達停止進攻命令。
隨着我方進攻停止，敵人的機槍也跟着停了下來，敵我雙方之間出現了短暫停戰。槍聲一住，彷彿這裏的空氣、一草一木都打累了般地跟着躺倒在地，山澗、峽谷全都凝固住了。
山坡漸漸升起薄暮，綠色樹木變的灰白。隨着霞光消退，落日餘輝初顯端倪。這時，集團似地蚊蟲開始鑽出草叢，“嗡嗡”叫着撲向每個人的臉。
電臺兵揹着電臺一步不離地跟在史柱國身後，電臺裏的呼叫聲聲聲刺耳。
“連長，團長詢問戰況。”電臺兵盯着史柱國焦急的臉色，小心地說。
“啪”地一聲，史柱國狠狠在自己臉拍了一掌。清脆響聲驚動了身邊所有人。他旁若無人地將手掌攤開來伸到眼前，盯着這隻被偏死在手掌心裏的蚊子。血漬在蚊子屍體旁飛濺成輻射狀。他自言自語道：“咬了俺一口，想跑，沒門。老子負出了血的代價，那你要用小命來還。”想了想，目光轉向電臺兵，“告訴團指，我連正在組織衝鋒。”
“是”電臺兵握着通話器向團裏彙報。過了一會，電臺兵又喊：“連長，團長讓你親自回話。”
史柱國沮喪地接過話筒，聽到裏邊池永傑的聲音後，立即挺直了身體。
“史柱國，你如果沒有把握在天黑之前拿下主峯，乾脆現在給我滾下來。讓能打的人。不要耗費老子時間。”池永傑幾近於吼叫聲傳出六七米開外。
史柱國尷尬，聽到團長發火語氣的戰士們同樣尷尬。短暫的靜默後，響起一片請戰聲：“連長，打吧！是戰死，也不能這樣窩囊死。”“連長，讓我先，不信消滅不了這幾個龜兒子。”……
史柱國舉着話筒，目光在戰士們臉掃過之後，壯士一去不返兮的豪情躍然而出：“團長，請放心，再給我一小時，如果拿不下主峯，我提頭來見。”
最殘酷的一場衝鋒開始了。
史柱國從戰士挑選出二十名突擊隊員。每人一支衝鋒槍，配備了足夠的子彈和手榴彈，由他親自帶隊，沿着小路向主峯進攻。
即然迫擊炮彈發揮不了殺傷威力，那改爲釋放煙幕彈。一發發炮彈飛到崖壁後，在轟然響聲升起了滾滾濃煙。
接着是八挺重機槍，一齊朝着三個洞口吼叫，灑去一片彈雨。
八二無後座力炮也噴吐着火苗，送出一發發炮彈。
三個洞口一時間被濃煙、火光、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所籠罩。在失去目標情況下，敵人仍然把山洞裏的高射機槍、重機槍按着固定射界風狂地掃射，行成一組子彈隔離牆。
眼看着史國柱和二十名戰士被壓在一處高坎下不能前進。李森從機槍手手裏要過機槍，對準最右側山洞一陣猛射。在他的一陣射擊下，敵人機槍停頓了，打在高坎的彈雨也跟着弱了下來。
趁此機會，史柱國一躍而起，高喊：“同志們衝啊！”第一個跳高坎，衝進了敵高射機槍的射擊死角。
山洞裏的敵人畢竟是久經善戰的老手，雖然看不見目標，但他們憑多年作戰經驗意識到我軍已經衝到了山峯下，於是便向下投擲手雷。
“轟、轟”兩顆手雷在突擊隊爆炸，兩名戰士倒在血泊。
史柱國端着一挺輕機槍，仰着頭一邊向前衝鋒，一邊朝洞口射擊。兩名露頭準備向山下投彈的敵人被史柱國機槍子彈射，一個俯身，從邊掉了下來。史柱國帶着剩下的十六名戰士終於衝到了峭壁下。正在他們尋找攀登點，準備向爬時，突然聽到最近處的山洞裏響起爆炸聲，隨後，這個山洞裏的機槍不響了。
接着有一架軟梯從邊落了下來，
史柱國看着附在山崖的軟梯楞了楞神，不知邊發生了什麼。但他求戰士心切，也不管是否有詐，有總沒有強。一個縱身，抓住梯子便往爬。
爬到半山腰時，史柱國聽到山洞裏再次響起槍聲。不過，子彈不是向外打的，而是掃向洞內。子彈撞擊着山洞石壁，帶出了一股股沉悶暴音。
“噠噠噠”“噗噗噗”
也有幾顆子彈順着洞口，平直地飛向天空。
史柱國感到怪，莫非是敵人發生內亂，自己人打起來了？但這種可能性很小，幾乎是不可能。按照當時的敵國制度，雖然不叫什麼階級鬥爭，但紅色政治也是唱響了全國。可怕的政治迫害，嚴酷的階級傾向，對異己者的嚴密監視，致使每一個敵人從骨子裏都泛着紅色，哪裏敢對強權政治的當權者有半點不妥行爲。
史柱國出現在洞口時，看到一名國軍人正臥在掩體後，抓着一挺輕機槍正朝洞內射擊。他也顧不得多問，反正從着裝一看是國軍人。史柱國跳過去，趴在這個人身邊，兩人並肩着向洞裏的敵人射擊。
從山崖下來的戰士越來越多，已有足夠力量支撐起洞口的防禦。到這時，史柱國纔有時間轉頭看了下身邊這名國軍人。只見他帽子到處是窟窿，唯一完整處掛着一顆紅五星。臉盡是血污和泥道，雙眼透着紅紅血絲，猙獰露着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