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月影沒有從前所見的白玉一樣的明亮耀眼,巨大的月面上有着許多大小不一的坑洞,看上去整個月亮只是個坑坑窪窪的灰白色半球面,了無光彩,再沒有了所謂“玉蟬”的唯美瑰麗。

    張良的目光不覺露出一絲慘淡,從月面反射回的月光中的慘淡。

    “距離會欺騙視線。”墨子站在旁觀者的位置默默說道。

    “前輩,此話何意”張良回頭看向一臉沉穆的墨子,目光閃爍地問道。“對事,對人,不論感覺多麼真實,當彼此間的距離跨越了千里般遠一切,都是不能輕易相信的啊”墨子語重心長地說道。

    “可是項羽和劉邦怎麼就犯了這樣的錯誤呢”“前輩的話,意味深長啊難道遠在邊城的楚王和漢王看錯了什麼嗎”張良目光疑惑地看着墨子,試探地問道。

    而墨子卻不在言語了。環境一下沉寂下來,過了很久,墨子才又緩緩出聲。“你是姜子牙的徒弟吧”墨子依舊面無表情,言辭也依舊簡練。

    “前輩怎麼知道的”張良疑問道,他其實是姜子牙的祕傳弟子,別說知道他,世人甚至都不知道賢者姜尚還有弟子。

    “你的眼神和姜子牙很像。”墨子沉聲說着,目光彷彿在這一刻折回往昔,看到了歲月流逝前的朝暮,然後,他又說了另一句話,“讓人看不,他又說了另一句話,“讓人看不透”

    換一個人的話,這時肯定會有問題問墨子了。但張良什麼也沒問,只是這麼靜靜地坐着,像是在等墨子問話。

    “他還活着嗎”墨子突然問道。“嗯,老師身體很健康。”張良也回答道。

    “哼老不死的”墨子低聲說道,雖是低聲,張良卻也清楚地聽到了,只不過什麼也沒說。那一瞬,墨子咒罵姜子牙的一瞬,他的嘴角閃過了一絲短短的笑。

    這時,張良將手中的機關鏡筒遞迴向墨子。

    “你留着吧。”墨子淡淡地說道。“真的”張良聞言倒是很高興,他很喜歡這個鏡筒,透過鏡裏折射的星光,他想起了在峽谷中的那一夜,花木蘭孤坐石上,凝望星空的模樣。他相信,花木蘭也會很喜歡這個鏡筒的。

    然而,張良還是禮貌地說道:“不能白拿前輩的東西呀。對了,前輩的機關術研究需要很多奇異原料吧。”

    “你看這個行嗎”張良說着從懷中掏出了一塊黑色的水晶,沒錯那就是一塊通體黑色的水晶,模樣極爲魔幻,因爲是暗黑色澤,不仔細看的話,甚至看不出它是透明的水晶,而會把它就當成一塊黑石頭。

    “魔龍水晶。”墨子立刻說道,眼神中略帶驚異。“前輩知道這東西”張良驚詫道,雖然一直懷揣此物,但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水晶“當然,畢竟這世上又不是隻有一頭暴君龍。”墨子淡淡地說道。

    聽到這話,張良就肯定了墨子確實是瞭解這水晶來歷的。“既然前輩認得此物,也肯定能善用它,我就把它送給前輩,算與前輩交換鏡筒。”張良說道。

    “不必,我用不到它,機關術不能作用在魔龍水晶上。”墨子回絕到。“那這水晶有何用”張良疑問道。“留着自己專研,會有大用的。”張良見此情境也只好將魔龍水晶收回,然後繼續用機關鏡筒遠望夜空。

    “你覺得機關城怎麼樣”墨子突然毫無由來地問了這麼一句話。張良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平靜地說道:“處以僻境,傍以羣山,守以高塔,御以巨壁從明面上看,易守難攻。”

    “易守難攻你知道機關城會有戰爭”墨子目光略顯驚詫。“我不知道。但你們給了我這種感覺。我剛離開鳳岐山,對秦楚的政事和局面都不太瞭解,也不想從身邊爲數不多的人的言辭去做斷論。但我能看出的是這裏的人很緊張,尤其是從那些守軍的神色中更能看到一種面臨戰事的緊張。”

    張良言辭冷靜地說道,而後又問了一句,“不過這也是我想問的問題,真的有敵“有的。”墨子沉聲說道。

    “還有一點,我之前就想問的,關於機關城內的佈局,以及城牆的設計,運用到的原理應該就是所謂的不矩而則,墨守成規吧”“嗯,不矩而則,墨守成規這是一種經世的至理。”墨子遠望着整個機關城內的佈局,感嘆般說道。

    “這也是爲了守禦吧。”張良問道。“這是最初建設機關城時做的準備,但沒想到,真的會有用上的這一天。”“你覺得,機關城能守得住嗎”墨子又是毫無由來的問了張良一個沉重的問題。

    而張良卻是思考片刻後,平靜地說道:“我剛纔說過,在明面上看,機關城是易守難攻,但實際上,不一定如此城牆建的越堅硬,越是顯露城中人的怯意。”

    “若我看來這裏的居民們都是沒有經歷過戰事的,這是他們的幸運,卻又是他們的不幸,因爲如你所言,機關城會面臨戰爭。而他們是生活在和平社會的人,從臉上可以看出他們真正的幸福,但也能看出他們活於和平世界的軟心,哪怕是守城的軍人們也是如此的。”

    “但你我都應知道,攻城向來以攻心爲上,攻城爲下。城牆再堅硬,終究也會破毀,而城內的人雖是守城,卻無堅意,只有軟心。這樣一旦城牆被打出一個缺口,這個看上去固若金湯的機關城恐怕就會動搖了”

    “這城,不好守。”張良神色沉默地做了最後在墨林城閒住的三日,給了張良足夠的時間整頓自己的思緒,思考自己在未來戰爭中的定位,思考召喚術,譯讀手中的言靈古書,同時,閒暇之餘,張良也感受着機關城內和諧穩定的生活,總算是真正體會到了所謂的人間氣息。

    除此之外,張良還在等待,等待機關城的事變那一夜與墨子深談了機關城的境況後,張良冥冥之中感到了一股不詳的氣息在向機關城靠近。他曾破譯言靈古書二十餘載,意識也在古書的預言中浸潤了二十餘載,因此,他的意識本身就已經擁有着某種接近預言的冥感這種感覺使張良相信,機關城的戰爭,已近在眼前。

    但韓信確是早就坐不住了,他心中顧慮垣子山下的非法勢力對道路的封截,同時又無時無刻不在惦念着久別千日的王昭君,在機關城暫住的三日令他心神不寧,寢食難安。於是他終於下定決心去向墨子辭行,還硬拽上了張良。

    此時,韓信和張良就站在墨家八棱房最裏邊的一個隔間門外,在這裏住了三日,他們對墨家的佈局早已熟悉,這個最裏邊的隔間就是墨子平日的休息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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