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林城閒住的三日,給了張良足夠的時間整頓自己的思緒,思考自己在未來戰爭中的定位,思考召喚術,譯讀手中的言靈古書,同時,閒暇之餘,張良也感受着機關城內和諧穩定的生活,總算是真正體會到了所謂的人間氣息。

    除此之外,張良還在等待,等待機關城的事變那一夜與墨子深談了機關城的境況後,張良冥冥之中感到了一股不詳的氣息在向機關城靠近。

    他曾破譯言靈古書二十餘載,意識也在古書的預言中浸潤了二十餘載,因此,他的意識本身就已經擁有着某種接近預言的冥感這種感覺使張良相信,機關城的戰爭,已近在眼前。

    但韓信確是早就坐不住了,他心中顧慮垣子山下的非法勢力對道路的封截,同時又無時無刻不在惦念着久別千日的王昭君,在機關城暫住的三日令他心神不寧,寢食難安。於是他終於下定決心去向墨子辭行,還硬拽上了張良。

    此時,韓信和張良就站在墨家八棱房最裏邊的一個隔間門外,在這裏住了三日,他們對墨家的佈局早已熟悉,這個最裏邊的隔間就是墨子平日的休息室。

    韓信伸出手,神色堅定,態度儼然地在門上輕敲了三下,古樸的杉木門上發出三聲輕響。

    韓信靜靜地等着,但那三聲門響過去後,一切就變得分外的寂靜了,門內竟沒有傳出一點動靜。這時,韓信不由地想起剛進墨家時在熔鍊隔間遇到的尷尬景象,說不定墨子就在裏面靜靜地坐着,但絲毫不聞外物。

    一想到着,韓信就覺得尷尬不已,於是他下意識地推了木門一下,然而他一推,門就開了。

    韓信和張良好奇地向門內望去,但裏面卻是隻有幾張木椅,一張案桌,桌上鋪滿了各種機關器械的設計圖紙,室頂上掛着一隻機關照明燈,鈦白色的燈光給這個佈置簡約的隔間渲染上了一層不真實的美感。

    兩人下意識地走進了屋裏,但卻沒有看到墨子的身影,看來他確實是沒在。但兩人也不急,而是將目光移向了那張屋裏僅有的案桌,顯然他們的注意力是被那桌上鋪滿地機關設計圖紙給吸引了。

    他們自然地走近桌前,掃視着桌上凝結着一代神匠智慧結晶的神祕圖紙。突然,兩人的目光都默契地停在了一處,在那張各種圖紙散亂擺放的案桌上,有一沓圖紙卻被整整齊齊地疊放在了案桌的中心,使韓信和張良一眼就注意到了被特別對待的它。

    韓信拿起那份圖紙,憑着一個外行人的眼力故作嚴肅地注視着圖紙上覆雜的圖案與信息。

    “咦”韓信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驚異,沒錯,是真的驚異,“這圖上的鎧甲我好像在哪見過”

    沒錯,韓信手中拿着的,就是一張鎧甲的設計圖紙,紙上各種的專業圖案與文字他當然看不懂,但當他看到那第一頁上概括性的總圖時,腦海中卻流過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對了我想起來了”韓信用力地思索着回憶中有關聯的圖像,突然,驚歎道,“這是戰爭魔鎧大元帥白起的戰爭魔鎧”“那不叫戰爭魔鎧它的名字是非攻戰甲”

    墨子沉重威嚴的聲音突然傳來,令私自闖入休息室的二人都不由地一顫。

    “不好意思墨老前輩我們不是有意闖進來的只是那個門”韓信回頭看着不知何時出現的墨子,吞吞吐吐地解釋道,然後他又立即切開話題:“對了,墨前輩。你剛纔說的是這張紙上的鎧甲嗎我曾見過的,是元帥白起身上的戰爭魔鎧,沒想到那件名響世間的鎧甲就是出自前輩手”

    “它叫非攻戰甲”墨子硬着嚴肅的面龐,再次強調道。“可是我確實見過”韓信一臉疑惑地看着墨子,卻沒有在這一個名字上繼續執着,他實在是不想再聽到墨子那毫無表情地重複強調了。“白起是當今秦楚軍力的大元帥白起嗎”這時,張良突然問道,打破了即將陷入沉寂的尷尬局面。

    “嗯。”韓信看着張良點點頭,趁此機會拉開了尷尬的語境。

    “我聽聞此人身披銳甲,手持鐮刃,睥睨戰場,嘲諷八方,是個實力極其強大的人。傳言他身上所披的戰爭魔鎧是件萬刃不入,妖魔不侵的魔甲,沒有人能傷到身穿戰甲的他,因此他也從不脫下戰甲,是個永遠都包縛在戰甲中的強者。”張良目光凝思

    “沒錯白起實力極其強大,身爲三軍元帥,又與楚王漢王處在同一權位級別,同時,他還是秦皇最爲信任的心腹大將。”韓信繼續說道,開始把話頭漸漸拉遠。“哼不過是個不辨是非的屠夫罷了”墨子站在一旁,冷冷說道。

    “墨前輩,聽你所言,你與元帥白起相識是嗎”張良擡眼望向一臉冷硬的墨子,認真地問道,“他的戰甲,也是你造的嗎”

    墨子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走到韓信身邊,將那疊圖紙拿到自己手中,鈦白色的燈光照在紙上,他的目光也落在了紙上,光線重合間,仿若一簇星芒,綴亮了圖紙上字跡陳舊的“非攻戰甲”。

    夕陽曾染紅斷崖,見證了年輕二人的相遇。

    “你是什麼人爲什麼坐在崖上”布衣男子看着那個裹着斗篷,坐在斷崖上的怪人。

    “我是王宮裏的人。逃出來看夕陽。”裹在斗篷中的人孱弱地說道。“爲什麼要逃”

    “他們說我有病,說我是怪物,不許我離開籠子。”““一個盛滿血的池子。”“他們爲什麼這麼對你。”

    “因爲我是怪物”布衣男子不再說話,只是在斷崖上坐下,陪那個裹着斗篷的人一起看夕陽。第二天日落,布衣男子來到斷崖,又看到了那個裹着斗篷的人。

    “你好。”布衣男子只說了這句話,就在旁邊坐下,靜靜地看夕陽。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每一天,布衣男子都會來到斷崖,看到那個裹着斗篷的人,說一句“你好”,然後坐下,靜靜地看夕陽。終於有一天,

    “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別的人都欺負我,你怎麼不這樣。”裹在斗篷中的人出聲了。

    “人活在世,就該相互尊重,相互愛護,對別人好,這叫兼愛。”“我聽不懂但我很高興,你對我好。”

    “那你叫什麼名字”“他們都叫我怪物,但阿政說,我叫白起”“阿政”“他是我最親的人,每天下午都會打開籠子,幫我逃出來看夕陽。”

    “很好。”

    “你叫什麼名字”“我叫墨翟,但大家都習慣叫我墨子。”年少的二人成了朋友,他們每天都會在斷崖上相聚,無話不談。

    “你將來想幹什麼”裹在斗篷中的白起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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