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桃花落盡知多少 >來年復重九
    轉眼已是九月初九,重九節。

    我們在回鮮虞的路上輾轉了小半月,此刻已入了鮮虞邊境瀚州。

    因舟車勞頓,殷臨浠特命隨行隊伍駐在此地休整,待第二天再接着趕路。

    而相比與來時的心急如焚,如今我的心情卻是沉靜了許多。

    若說爲什麼呢

    也許正是因爲這炎秋的熱度開始慢慢消褪了,令人心情不禁舒暢。

    亦或許是這半年多的時間裏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了,父皇和公孫子都相繼逝去已然使得我內心的某一處徹底麻木了。

    如今,我只想快些完成父皇的囑託一定要儘快找到皇祖母還有贏麟。

    我想過了,既然國破時是由映桐姨娘和二皇叔海寧王護着他們逃出來的,那麼

    無處可去的他們會不會是去了鮮虞尋我呢

    我不太確定,可心裏又隱隱約約的覺得不無可能,所以在途中馬車蝸行牛步的時候,我卻是歸心似箭的。

    至於說,金雅的事情,我和殷臨浠也達成了一致意見。

    我深諳殷臨浠此時尚對金雅有所顧忌,雖然他當面向我發了誓說絕不可能娶她,但我明白不看僧面看佛面的道理,儘管金雅心機深沉,可金大莽的面子還是得給幾分的,所以現下萬不是和她翻臉的時候。

    於是乎,後來在她主動纏着殷臨浠在我面前晃悠的時候,我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算心裏有些不舒服,就算我還是一如既往地討厭金雅,但只要她不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我完全可以當她是團空氣不加理會的。

    當然,在那之前,她必須要學會聰明一些,否則

    “在想什麼呢”此時驀地有人出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然後我的身後突然伸出了一雙手臂,將我溫柔圈進臂彎裏。

    “殷臨浠”

    我試探性的開口,背後只鼻音沉沉的應了個,“嗯”

    我微微愣住,隨後揚脣笑了笑。

    只覺得那忽深忽淺的呼吸落在我頸窩裏有些癢癢的,便輕輕拿開那雙手,回眸對上了身後的殷臨浠。

    “你怎的不聲不響的就進來了驚雲和驚羽那兩個丫頭呢”

    他如畫的眉眼間噙滿了笑意,“怎麼,憑我的身份,還非得要通過她們才能進來嗎”

    瞧着他下顎微挑,神情略帶調笑的模樣,頓時語塞。

    只得白他一眼走向了窗邊。

    而如今我們將將行至鮮虞邊境,眼皮底下盡是瀚州的繁華夜景。

    秋季夜晚的風微涼,夾雜着陣陣無名的芬芳打在我臉上,無限愜意。

    我手指緩緩撫上窗臺一串鮮紅的茱萸,腦海裏不禁記起了去年重九節時的情景

    那時父皇、太子哥哥都還在,公孫子都在鄭國也還是高高在上的公族大夫。

    可如今

    心間漸漸溢出了絲絲苦澀。

    這時,我手下的茱萸卻突然被人拿起。

    隨後在我錯愕的目光中,他又將其以五彩羽毛的穗子繫好,綁在了我的腰間。

    “這是做什麼”我不明所以的低頭,看着隨風在我腰間輕輕飄動的羽毛穗子。

    殷臨浠並不說話,只是瞧着我輕笑,如染墨的髮絲底下一張美好的容顏間起了絲微瀾。

    良久才望瞭望窗口,道,“走吧。”

    “去哪”

    “今日是重九節。”

    “嗯”

    我歪着腦袋,疑惑的瞧着他。

    但殷臨浠只拉起我的手,往門口走。

    路過客棧長廊時,我恰好瞧見金雅拄着杖從房裏出來。

    於是四目交接時,我惡作劇般的揚起了得意一笑,直到看到她咬着嘴脣,連同眼中的光芒也一點點淡下去以後,方跟着殷臨浠出了客棧大門。

    而此刻瀚州繁熱的街市裏,人們不知爲什麼正喧鬧着往同一個方向趕過去。

    我和殷臨浠亦被這鬧哄哄的人羣擠着,身不由己的緩慢挪動步子。

    到底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了呢

    我愈發迷惑,問殷臨浠是出了什麼事他也只是笑笑,並不回答我這個問題,只說隨波逐流就好。

    至於他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太明白。

    只知道,擁擠的人羣卻是朝一團火光而去的。

    我忍不住逐漸擴散的好奇心,於是向身邊一位中年女子問道,“大嬸,這是在做什麼啊”

    中年女子稍側頭,目中猶如看着什麼稀奇東西一般瞧着我道,“姑娘,你不是瀚州人吧”

    “呃”我尷尬的笑笑,點頭。

    中年女子才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這可是瀚州最隆重的祈神儀式啊”

    “祈神儀式”我挑眉,瞧瞧殷臨浠。

    豈料那廝卻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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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樣,似乎他什麼都知道,但就是不告訴我。

    見我不解,中年女子又道,“姑娘可知道今日是重九節吧”

    “那是自然。”

    “咱們瀚州啊,自古以來就有個習俗,大夥會在重九節這天派出一位受上天選中的福將,作爲通靈神獸吉光的代表,走上篝火天階祈求神靈庇佑,如此一來啊,必能使百姓安居樂業、使鮮虞國泰民安”

    “哈吉光”那是什麼神獸我怎麼沒有聽人說過

    我一頭的霧水。

    中年女子倒是開始有些不可置信的瞧我,那樣子仿若在無聲的說着,你怎麼能連吉光神獸都不知曉呢

    殷臨浠那廝趁機朝中年女子作揖,滿臉謙謹的笑,“抱歉,內子沒什麼文化,平日就是斗大字不識一筐,實在是讓這位夫人見笑了。”

    “你”居然說我沒文化還斗大字不識一筐

    我氣的雙手叉腰,回眸瞪了他一眼。

    再轉頭,卻見中年女子一臉驚羨的望着我,“原來那邊那位美君子竟是姑娘的郎君啊”

    郎君

    第一次聽這稱呼的我眉角微微動了動,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殷臨浠卻再次插嘴,“正是,在下與內子初到瀚州,不想竟在此鬧了笑話,請夫人多多包涵。”

    中年女子無比受用的頷首,笑道,“美君子言重了,妾自前以來卻是沒見過模樣比君子更俊朗的人,你與姑娘站在一起又十分匹配,旁人羨慕都還來不及呢,妾又怎會有取笑姑娘之意”

    我甚是無語的聽着他二人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再瞧一眼面上儼然一派假正經模樣的殷臨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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