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姑念你還算有些風骨，臨死也不願向敵人低頭，更擁有與敵皆亡的勇氣與魄力，死罪，就免了，不過這次之後，你自囚萬年吧。”
東華帝君重重叩頭，卻是沒有半點不服。
“還有你，楊莫海，是這一代的命運天宗宗主對嗎？”
教訓完東華帝君之後，命運聖人又朝跪在一旁的楊莫海看去。
聖人不愧是聖人，即便只是一道分身，可依舊神通廣大，算無遺策。
就好比眼前的命運聖人，他雖初臨天界，但只是掐指一算，對於世事，對於現如今三界的整體局勢，已然探知了大半。
楊莫海神情一變，更是重重的把頭磕到地上，“晚輩有罪，有死罪……”
“你有罪，那是肯定的，作爲執掌老夫道統的第一人，你沒能把命運天宗發揚光大，卻和東華一樣，使得整個宗門，都陷入滅絕之危……”
說道此處時，命運聖人突然低頭，深深看了楊莫海一眼，似笑非笑道：“若是老夫今趟不來，你之後，是否會直接向敵人叩首稱臣？甚至如因果道友那個廢物後裔一般，直接轉投到別人門下？”
遠處，聽到這話的狄雲生，透體冰涼，臉上已經看不見一絲一毫的生氣和希望。
楊莫海同樣心膽俱裂。
命運聖人說的這些事情，雖然還沒有發生，可之前他還真的是這樣想的。
向武揚低頭，雖然很屈辱，卻能夠活命。
好死不如賴活着，若到最後，真的沒有其他選擇，他也唯有向武揚服軟低頭了。
當然，這些事情畢竟還沒有發生，楊莫海也完全可以狡辯。但在大聖人如炬的目光下，他就彷彿赤身果體暴露在人羣中的小姑娘，羞愧難當，再不存在半點祕密可言。
當即連連磕頭道：“晚輩有罪，有死罪，還請大聖人責罰……”
“今日之後，你自行革去命運天宗宗主一職，和東華一樣，也自囚百年以作懲罰吧。”
楊莫海擡起頭來，神情有些複雜，最後還是朝命運聖人深深拜服道：“晚輩，願領聖旨！”
命運聖人點了點頭，這才把目光朝武揚落去，語氣淡漠道：“到你了。”
話聲落下，四方再一次靜若鬼域。
與此同時，三界無數巨擘老怪，也都摒住呼吸，集體把目光落到武揚的身上。
到他了？
終於到武揚了嗎？
多行不義必自斃，姓武的小兒，今日終於要伏誅了嗎？
這一刻，不知有多少大勢力的大人物，在暗中擊掌相慶，縱聲狂呼。
如地皇神朝的厲尊伯、祝紅雪等人，若非距離太遠，都想直接飛來現場觀看武揚的末日，觀看武揚臨死前的醜態畢露了。
然而沒有。
即便是面對堂堂大聖人懾人的目光，武揚依舊波瀾不驚，無悲無喜，反而還咧嘴笑道：“終於到我了嗎？你不說，我都差點以爲你已經把我忘記了呢……”
“嗯？”
命運聖人眉頭微皺，旋又笑道：“有趣，實在是有趣……”
武揚也笑，淡淡道：“能不裝嗎？你是聖人我是螻蟻，所以覺得我有趣？對了，你真的是大聖人？”
命運聖人深深看了武揚一眼，突然啞然失笑道：“果然是敢妄稱人皇之人，其他不說，單是這份勇氣，尋常人便遠遠不及……”
“閣下謬讚了，我這人沒有什麼其他優點，就是膽肥，既然你說你是聖人，那請容我多問一句，你乃是九聖之中的哪一位？”
命運聖人不知是勝券在握，還是因爲多年被困於混沌世界，閒的無聊。他之前面對東華帝君和楊莫海時，都顯得很嚴厲，可此刻面對武揚，卻是並不焦急，反而還顯得有些和藹可親。
他看着武揚淡淡笑道：“那不知你更希
望老夫是哪一尊聖人？”
這人影之前口口聲聲言及開闢天界，同時又提到了因果和陰陽二聖，衆所周知，當年開闢天界的，一共就三大聖人。
在剔除了因果和陰陽二聖之後，人影的來歷，其實已經顯而易見了。
命運聖人笑而不語。
武揚又很快道：“最後一個問題，當年在混亂界，也有一具聖人分身出現過，不知那具聖人分身，是否爲……”
“不錯，當年進入混亂界的那具分身，正是老夫所化，怎麼？你現在突然問起此事，是有什麼問題嗎？”
命運聖人略微好奇的問道。
聖人雖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可其實也不是萬能的。
就譬如分身，的確擁有和本體一樣的靈智與智慧，但若是最後不能順利迴歸，與本體融合，那分身遇到的一切，其實是無法傳遞迴本體知道的。
也因此，當初命運聖人的分身雖然在混亂界和武揚見過一次，甚至還曾對武揚出過手，可今時今日的這具分身，卻並不知情。
武揚搖了搖頭，意味深長道：“沒事沒事，純屬好奇一問罷了，行了，我的問題問完了，接下來該輪到大聖人你表演了。”
純屬好奇一問，那是不可能的。
武揚出道至今，雖然遭遇過無數次的險境，可真正要說生死之劫，性命不由自己掌控的危險，卻只有混亂界那一次。
那一日，在混亂界之中，命運聖人的分身對他出手，他是真正感受到了生死之間的大恐怖，雖然最後，因爲伏王等人的相助，讓他逃過一劫。
可這件事，他卻從未曾忘記過。
這個仇，他也一直深埋在心中。
武揚在這邊暗自計較，命運聖人卻不知道那麼多，此刻的他，終於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朝武揚淡聲道：“武揚，你可知罪？”
武揚故作好奇道：“罪從何來？”
“視衆生爲草芥，妄稱人皇，試圖以強力壓服三界衆生，順者昌逆者亡，就因爲你這顆狼子野心，近年來直接間接死在你手中的生靈，更是不計其數。
三界因你而亂，因你而流血，因你而生靈塗炭，難道這些，還不足以定你萬劫不復之死罪？”
武揚笑了，滿是譏諷道：“還以爲，九聖之首的命運聖人，會有一些過人之處呢，沒想到到頭來還是玩的老一套……行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說有罪就有罪好了，痛快點吧，你到底想如何？”
這話一出，場中衆人無不麪皮抽抽。
便是連命運聖人，神情都微微一滯。
好直接。
好膽色。
遍數三界，敢於這樣和自己說話之人，已經很少了，或者說，自當年萬道爭鋒的混亂時代結束後，就從沒有人敢和自己這般說話。
按照道理來說，命運聖人本該很生氣纔對，可他不僅沒有動怒，反而還笑了。
不是譏諷的笑，而是真正發自肺腑的真誠笑容。
生氣？
不至於。
就好像人類不會去因爲螻蟻的挑釁而動怒一樣，命運聖人是真的不生氣，倒是感覺很有趣，“不錯，視聖人如無物，單是這份勇氣和信念，若是放在當年的混亂時代，聖位未必沒有你一個，倒是可惜了……”
“別說可惜啊，還是說說，你到底準備怎麼懲罰我吧。”武揚輕笑道。
命運聖人眸光一冷，終於用上了少有的陰沉口吻道：“你先跪下，向老夫叩頭認錯，老夫很想看看你搖尾乞憐的模樣，說不定會很有趣，如果讓老夫開心了，老夫可以考慮，只殺你一人，而不牽連你身後那些爲虎作倀的手下。”
此言一出，天地色變，無數和武揚有仇之人，全都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聖人要誅武揚，那他還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