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空氣一動,夜墨炎出現在牀前。

    牀上的人都睡着了,一大兩小。阿淵和綿綿依偎在凌雪薇身旁,睡得四仰八叉。

    阿淵小小的肚子都露出來了,小嘴吧唧吧唧的,口水直流。

    而綿綿則蜷縮在凌雪薇懷中,睡得香甜。小臉紅彤彤的,可愛極了。

    她卻眉頭微蹙,似是夢到什麼不開心的事。

    夜墨炎俯身,將兩個小傢伙抱起來,聽到懷中綿綿嘟囔了句,“孃親……”

    孃親?

    她是想自己孃親了麼?

    夜墨炎眼中閃過憐惜,將他們送回自己住處,這纔回來。

    在凌雪薇身邊坐下,目光落在地上,那盒藥膏孤零零躺在紙簍中。

    夜墨炎重新拿出一個藥膏打開,指腹沾了點藥,抹在她下脣傷處還有脖子上。

    剛觸上,凌雪薇低吟一聲,眉頭皺得更緊。

    夜墨炎下意識放輕力道,將脖子上的傷口處理完。拉起衣服,這纔看到凌雪薇手腕一圈有些發青。

    可見他白天有多用力。

    手腕也上完藥,這時,他看到女子睫毛輕顫,嘴中好似在說着什麼。

    “狗男人……可惡……揍你……”

    狗男人?

    他劍眉一跳。

    忽地女子一個翻身,然後擡腳便踹來!夜墨炎一把握住她腳踝,然後是另一隻腳……

    在睡夢中都不忘打架,她這是夢到什麼了?

    “讓你不相信我……亂喫飛醋……討厭你……”

    夜墨炎一怔。

    這是夢到他了?

    夜墨炎心口彷彿被什麼柔軟之物滑過,軟軟的,麻麻的。

    原本還剩下的那點怒火,在這個時候,也早煙消雲散。

    他眼中閃過複雜。

    手一揮,光芒閃過,隨後牀上的人徹底睡了過去,再無動靜。

    夜墨炎輕撫她秀氣的眉,然後是鼻子,臉頰,最後來到脣瓣。軟軟的,帶着淡淡的粉色,嬌豔欲滴。只是脣上那塊傷口卻有些突兀……但絲毫不影響美感,反倒增添幾分妖異的魅惑。

    他靜靜凝望着凌雪薇睡顏,眼眸深沉。俊美冰寒的面容在光影下罕見顯出幾分柔和。

    “我該拿你怎麼辦……”

    似嘆息,又似呢喃,幽幽迴盪在房中。

    凌雪薇皺眉,等再睜眼,外面天已經亮了。

    看了眼身邊,已不見兩個小傢伙身影,她也沒多想,以爲自己是睡過頭了。不過,她睡得也太沉了,竟連他們起來都沒發現。

    這日,凌雪薇沒看見夜墨炎,陪了兩個小傢伙一天,幾乎都沒出門。就連飯菜都是在房中解決。

    直到晚上凌雪薇出門,才發現她門外竟有兩名銀甲護衛守着,她怒極,面無表情摔上門。

    她被禁足了。

    這個認知,讓凌雪薇心中怒火更甚。

    除了綿綿和阿淵,就連下人們都不能隨便進入她房間,而她更不能隨意出去。

    昨日的事本就是他的錯,可他不僅沒有反思,今個反而得寸進尺,直接禁了她的足!

    太過分了!

    “我要見你們主子。”

    可迴應她的,是一片沉默。

    “去找你家主子過來。”

    那兩名銀甲護衛彷彿沒聽見,如同雕塑一動不動。

    凌雪薇咬牙,“觀止星呢?”

    依舊沒有迴應。

    砰。

    凌雪薇再次摔上門。

    氣呼呼一屁股坐回桌前,狗男人,很好,算你狠!

    等到第二天,有人來給凌雪薇送飯了,她剛張口不待發問,那僕人就一臉如臨大敵匆匆跑了。

    那樣子,就跟見了鬼似的。

    凌雪薇鬱悶,望着面前的飯菜,哪裏有什麼胃口?

    這份壞心情直到兩個小傢伙的到來,才略微緩解。

    詢問過後才得知,一整天夜墨炎都不在,就連觀止星也是,而且他們到現在都沒回來。

    “姐姐,爹爹爲什麼要關着你?難道姐姐也跟阿淵一樣犯了錯,所以被罰閉門思過?”

    阿淵話落,一旁的綿綿就不依了,噘起小嘴,“娘……姐姐纔不會呢!”

    阿淵一聽連連點頭,“妹妹說得不錯,是葛格錯了,妹妹別生氣。”

    完全一副妹奴模樣。

    “定是爹爹不對!爹爹太討厭了!”

    “葛格也不可以說爹爹……”綿綿嘴巴又撅起來了。

    “不說不說……”

    阿淵那叫一個欲哭無淚啊。

    想討妹妹歡心真的太難了。

    凌雪薇卻有些神遊天外。

    等到兩個小傢伙睡着,她站在窗前望向外面。她所在房間的窗戶正好能看到正門入口,可直到深夜,也不見夜墨炎回來。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兩日。

    直到第三天,凌雪薇截住了谷管家才知,原來這幾天,夜墨炎一直都在聖殿分殿。

    故意躲着她是吧?

    行,你別後悔。

    ……

    聖殿。

    分殿大堂。

    威嚴的長桌上,氣氛凝重。

    一位位白髮蒼蒼的老者個個如坐鍼氈,實在是上首他們尊上身上的寒氣太重了,整個大殿的空氣如墜冰窟,冷到極點。

    已經兩日了,在這樣的氣氛中已經兩日,再這麼下去,他們都要崩潰了。這位也不知是怎麼了,這兩日就跟炸藥包似的一點就着。在場的所有人幾乎個個膽顫心驚地伺候着,就怕一不小心引火燒身。

    他們都是聖殿長老級別的,往日就算面對千軍萬馬地險境眉頭也不曾動一下,可如今面對這位……簡直如同老鼠見了貓,完全沒了平日威風八面的樣子。

    “尊上,關於下面這幾個世家賦稅之事……”

    “這點小事也要本尊教你?”冷冷一眼,森森可怖。

    “不,不,屬下能處理好,能處理好……”

    “下一個。”

    “啓元帝國送來國書,想邀請尊上前去參加一年一度的盛宴……”

    “房長老,本尊看你年齡大了,這記性也越發不好了……”

    房長老冷汗頓時下來了,觀止星暗中對他搖了搖頭,他才當即反應過來,“老朽糊塗,這就回絕了……”

    他怎麼忘了,尊上向來不喜這種露面的場合。只是上回破天荒參加了射羿盛會,他纔想着尊上是不是轉性了,如今看來是他想太多了。

    短短一上午,整個大殿都處於低氣壓中。

    直到觀止星進來,在尊上耳邊說了句什麼,尊上才冷冷說了句,休息會,然後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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