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凡菁看着手機屏幕上跳躍着的魯汀南三個字,臉色黯然。
電話響了許久,她都沒有力氣接聽,直到自動掛掉,電話又響了起來。
終於,她擡起僵硬的手,接起了電話。
菁菁,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那邊魯汀南抱怨的聲音響起。
呂凡菁抿脣,半天沒有開口。
魯汀南繼續道,還在爲昨晚的事情生氣呢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好不好
沒有她寡淡的開口,柔脣吐出的聲音,恍若飄渺的雲,似乎被風一吹,就會隨風消散。
她渾身的力氣,似乎被抽乾一般,只是無力的坐在那裏,拿着手機聽着他依舊溫和的聲音。
晚上回家,我送禮物給你,你乖乖的在家等我,不要胡思亂想魯汀南一邊拿着手機,一邊穿衣服。
他上一次醉酒之後,有一套衣服留在凌梅娜這裏,凌梅娜已經洗的乾乾淨淨,他剛好穿上。
這邊凌梅娜見他忙着講電話,趕緊上前幫他打領帶,那邊呂凡菁輕飄飄的問了一句,你現在,在哪兒
魯汀南的手僵了一下,臉上的神色變得難看,他瞟了一眼凌梅娜,思索片刻開口道,我在公司呢
你昨晚呂凡菁繼續問道。
我昨晚跟梅成煜喝醉了,然後去了他家魯汀南繼續道。
呂凡菁心裏一窒,眼淚就悄無聲息的蔓延起來,她捂着自己的嘴巴點頭,那你上班吧,我不打擾你了
在家乖乖的,要是無聊,就回大院陪陪媽魯汀南繼續交待道。
呂凡菁沒有在說話,只是捂着嘴巴將電話掛掉。
眼淚毫無預兆的落下,她隱忍着哭泣,肩膀一直髮抖。
言言放下手中的小熊,上前抱住了呂凡菁。
梁婉悅過來找呂凡菁的時候,呂凡菁剛剛收拾好了心情,她在房間默默的收拾着東西,將一些貼身衣物放在一個箱子裏面。
梁婉悅摁了門鈴,開門的是言言,言言指了指上面的房間,梁婉悅撫摸言言的腦袋,然後走了上去。
打開門,呂凡菁正對着一箱子簡單的衣物發呆,梁婉悅走過去坐在她旁邊,詫異的道,菁菁,你要去哪裏
呂凡菁微微一笑,笑容背後無限辛酸,我哪兒也去不了,我懷孕了
梁婉悅瞪大眸子,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呂凡菁玩弄着箱子中的一件衣服,婉悅,時至今日,我才發現,感情的事,一步都不能讓。若是你愛梅成煜愛的很累很勉強,那麼不如乘早放手,其實我們自己,遠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堅強
菁菁,你怎麼了是不是魯汀南又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了梁婉悅握住呂凡菁的手,蹙起秀氣的眉頭道。
呂凡菁只是搖頭微笑,沒有,有感而發而已
梁婉悅點頭,我一直告訴自己,這真的是我最後一次給梅成煜機會了,若是連婚姻都收不住他一顆放、蕩的心,那麼我只能忍痛割愛,放棄他
呂凡菁笑着看着她,祝你幸福
我也希望你能幸福,菁菁梁婉悅從後面擁抱住了呂凡菁,將臉頰貼在她削瘦的後背。
我們下樓吧,言言在下面呢呂凡菁站起身,拉住了梁婉悅的手。
兩人一起走下樓梯,言言正乖巧的坐在地毯上看電視,小孩子的適應性很強,短短几天,她已經習慣了這裏的生活。
聽見兩人下樓的聲音,言言站起身,乖巧的將遙控器放在呂凡菁的手中,然後跑去給兩人倒茶。
梁婉悅看着言言的背影微笑,要是我有一個這麼貼心的閨女兒就好了
言言很懂事呂凡菁的眸光黯淡下來。
若是被魯汀南知道,她已經懷孕,他一定不會再答應收養言言。
不過她的未來,連她自己都沒有想清楚,似乎未來她該怎麼做,不應該由他決定。
梁婉悅漫不經心的摁着遙控器換臺,當電視新聞報導,某地礦井出現坍塌,有數名工人喪身於礦井的時候,她的手頓住,眉頭深深蹙了起來。
怎麼了呂凡菁轉頭看她,不解的道。
是爸爸,爸爸的礦井,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他竟然瞞着我梁婉悅站起身,也不理會一邊拿着水的言言,丟下遙控器朝着外面跑去。
呂凡菁追了幾步,婉悅,你先問清楚
梁婉悅已經出門跑遠。
呂凡菁嘆息一聲,想要找人問清楚,卻發現這個時候能打聽的,只有金締而已。
她撥通了金締的手機,金締告訴她,梁婉悅爸爸的那個礦井,並沒有正規手續。這一次,梁家可能面臨鉅額賠償和罰款,並且梁婉悅的爸爸還必須承擔法律責任。
梁婉悅趕回家的時候,梁爸爸已經被警察帶走,家裏值錢的東西,早已經被她爸爸的那些女人,席捲一空。
她看着一片狼藉的家,心裏困惑無比。
明明早上的時候,還好好的,明明昨天晚上,她還跟爸爸鬥嘴。
昨天晚上,爸爸死活要弄個大排場的婚禮,被她嘲笑。
後來爸爸給了她一張兩千萬的支票,被她嗤之以鼻,現在那張支票還被她丟在一邊的垃圾桶中。
她靈光一閃,趕緊去旁邊的垃圾桶翻找了起來,索性,那張被她揉皺的支票仍在,她深吸一口氣,將支票捂在胸口。
這個時候,她六神無主,第一個想起來的,就是梅成煜。
可是梅成煜不是魯汀南,也不是金締,他這個人一向沒有什麼事業心,更不會關心時事新聞。
梁婉悅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一個舞女家裏醉生夢死,梁婉悅沒有心情跟他吵架,只是簡單的把父親的事情,告訴了他。
他坐在那個舞女的牀上,腦袋懵懵的,半天沒有反應。
梁婉悅已經急的快要哭出來,她搖晃着他,成煜,我爸爸被抓走了,我們家的礦井出事,你聽見了沒有
梅成煜皺了皺眉頭,撲通一聲倒在牀上,梁婉悅,別拿這種事情騙我,你以爲你現在依舊十八歲麼
梁婉悅急的眼淚落下,她上前搖晃着他,我沒有騙你,是真的,我爸爸被抓走了,真的
梅成煜轉頭看她,神色依舊有酒未醒時候的迷茫,他撫摸梁婉悅的頭髮,你爸爸被抓走了,我養你,沒有關係
梁婉悅咬牙,忍住想要抽他的衝動,站起身朝着外面跑去。
梅成煜冷笑,這丫頭,總是拿這種事情試探他。
那個時候,梁婉悅十八歲,眼睛通紅的跑來告訴他,她爸爸販毒,已經被警察抓走了,警察可能很快就要來找她,所以她必須得藏起來。
然後他傻兮兮的相信她,甚至連偷渡出去的船隻都幫她找好。
那個時候的他,心裏想着,大不了陪着她一輩子呆在國外,再也不回t市。
可是他陪着她上偷渡船隻的時候,她傻笑着告訴他,梅成煜,我終於發現,原來你真的很愛我。
這個死丫頭,總是拿這種事情試探他的真心。
若是他不愛她,怎麼可能陪着她玩了這麼多年。
梁婉悅不理會那個舞女諷刺的眼神,從她家跑出去的時候,正好旁邊一輛出租車。她招手上了出租,然後來到了段律師的家裏。
一整天她都在奔波,忙完t市的事情,又在段律師的陪同下跑去江西梁家的礦井。
鬧事的死者家屬,將她打的頭破血流,她一個個的道歉,然後談賠償問題。
這個時候,她才恨自己平時的不用功,竟然什麼都不懂。
鬧事的家屬,開口就要一個人賠償五百萬。段律師否決,那家屬又要打人,梁婉悅趕緊答應息事寧人。
段律師看着她,搖頭嘆息,梁小姐,梁家的產業,都可能被查封,那些正在施工的工地,都已經暫時停工,您這樣的賠法,梁家根本沒有多餘的錢支撐
可是,我爸爸不是很有錢嗎梁婉悅轉頭看着段律師,不解的道。
爸爸的一輛車,何止五百萬爲什麼這個時候,賠償幾個命都沒有了的工人,就沒有錢了
段律師苦笑,看來梁小姐根本不瞭解你爸爸的情形,現在的情況是,你爸爸的錢都投資了幾個工地,和這些礦井,若是這些都被查封,那麼你爸爸不僅沒有錢,而且負債累累
我爸爸的賬戶,真的沒有錢嗎梁婉悅這才發現,事情的嚴重性。
段律師點頭,做生意的,怎麼可能將大筆的閒錢放在自己的賬戶。有時候生意做的越大,欠錢就越多,我粗略算過,除卻銀行的貸款,你爸爸還欠外面七千萬
七千萬梁婉悅頓時茫然,我一直以爲,爸爸很有錢的
你爸爸確實很有錢,若是這些項目都完成,他賺的錢何止七個億段律師嘆息的說道。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梁婉悅坐在那裏,臉色煞白,她一把握住了段律師的手,我要先把爸爸弄出來,爸爸不能坐牢的
首先取得死者家屬的諒解,我相信你肯賠償五百萬給他們,他們一定不會追究,然後是礦井開發手續的問題段律師溫和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