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巴山劍場 >第一百零四章 棋局
    集市南門外響起了一片異樣的喧譁聲。

    那根立木開始傾斜,移動。

    這意味着有人開始搬動這根立木。

    無數複雜的目光匯聚在這人的身上。

    這似乎是一名外鄉人,手大腳大,身穿着的是普通腳伕的衣衫,這人也十分沉默,自從搬動這根立木之後,在無數聲音的包裹之中,他也只是不發一言的垂着頭緩步而行。

    這根立木似乎真的是不重。

    只是這根立木很長,即便這名腳伕將這根立木扛在肩上,但有些街巷通過卻不甚方便,所以他走得並不快。

    一名老者擺了個棋攤,沒有人和他下棋。

    他拈着棋子,似乎在和自己下。

    那名扛着長木的腳伕很快就會經過他面前的街道。

    這時一名少女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會下棋”

    這名老人看着靜靜的看着他的少女,問道。

    少女搖了搖頭,道:“不會。”

    這名老人道:“那你要做什麼”

    少女道:“阻止你殺人。”

    這名老人笑了笑。

    他笑得很自然,甚至充滿真誠和溫和的味道。

    “你真的不是我的對手。”

    他看着這名少女,道:“我知道你是嫣心蘭,我看過你比劍。”

    “你說的有可能是真的,但是我比你出名。”嫣心蘭看着他說道:“這裏也應該有很多人和你一樣看過我比劍。”

    說完這句。

    她便拔出了自己的劍。

    她的劍在陽光下突然變得很亮。

    因爲她已經注入了真元。

    茉花劍平日裏肉眼難見的細微符文裏開始發光,然後綻放出許多白色花朵般的光華。

    “茉花劍”

    “巴山劍場的嫣心蘭”

    “是要在這裏比劍嗎”

    很多驚呼聲同時響起。

    許多人原本在看着那名腳伕搬運木柱,但在剎那間,他們的目光便全部聚集在了這裏,許多人馬上圍了過來。

    這名老人看着周圍瞬間圍起的人牆,頓時徹底怔住。

    嫣心蘭平靜的灌注着真元,潔白而細微的花朵,不斷的在劍身上綻放。

    “的確是好劍。”

    這名老人感慨的笑了起來。

    他是一名無名的老人,但他同時是一名出手很快,也逃的很快的刺客。

    他以前從來沒有失手過,所以他能夠活的很長。

    他方纔甚至有信心殺死嫣心蘭和那名扛着木頭的腳伕之後,從神都監的追蹤之中逃出去。

    “你就不怕我大開殺戒”

    他緩緩的收起棋盤,然後看着這名平靜而堅定的少女問道。

    “那沒有意義。”嫣心蘭搖了搖頭,輕聲道:“那之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會放在這裏有一名修行者濫殺無辜,就沒有人會想到這背後的主使者只是要這名扛木者死。”

    這名老者感慨的搖了搖頭。

    他知道嫣心蘭的確已經想清楚了。

    他知道因爲嫣心蘭這樣的舉動,此時一定已經有神都監的人盯上了自己。

    此處便不宜久留。

     

    他弓着身體退入後方的一間雜貨鋪子裏,很快消失在陰影裏。

    嫣心蘭收起了劍。

    扛着木頭的腳伕已經在她的身後不遠處走過。

    “那是”

    但就在這名腳伕的前方不遠處卻響起了更多的驚呼聲和喧囂聲。

    “王驚夢是巴山劍場的王驚夢”

    嫣心蘭落向街道的那頭。

    王驚夢正從一條小巷中走出,他似乎也在好奇的看着這名腳伕,在懷疑是否這名腳伕將這根長木扛到集市北門外會不會真的得到重賞。

    然而隨着他腳步的移動,這條街道中所有人的腳步卻似乎都自然朝着他傾斜。

    這名腳伕的周圍,便瞬間空了起來。

    嫣心蘭看着這樣的畫面,她更加確定王驚夢所說的是對的。

    劍器榜不過是虛名,天下劍首也不過是虛名,但有時候名氣卻可以做成很多事情。

    不只是要讓人記住你的劍,還要讓人記住你的劍。

    所以很多時候,名氣都和臉面聯繫在一起。

    在這座集市裏有一座三層的酒樓。

    這座酒樓叫做天旺酒樓。

    名字十分普通,只是幾乎所有集市裏的人都沒有去過這酒樓的三層樓。

    並非是錢財的緣故,而是這座酒樓的三層樓根本便不對食客開放。

    就在王驚夢的出現引起許多人驚呼的時候,這間酒樓第三層的某扇窗戶被人打開了。

    只是這扇窗戶卻並非是被人從內裏往外推開,而是被人從外面打開。

    林煮酒從窗外躍入了這座酒樓裏。

    酒樓的第三層只有一間雅室。

    雅室的中央放着一張長案,坐着一名年輕人。

    這名年輕人面目英俊,面色平和,只是冷冷的看了林煮酒一眼,他的目光,卻是銳利得如同高空之中看見獵物的鷹隼。

    “這是我的私人地方,你擅自闖進來,我儘可殺了你。”他微微擡起頭,挑起眉,看着林煮酒,似乎在述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般說道。

    “我知道這是你的地方,但我也知道你不會出手殺我。”林煮酒微笑着看着他,說道:“因爲我是林煮酒,你是夜梟。”

    夜梟看着林煮酒,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你是長陵江湖幫派的龍頭,這座長陵最大的集市也是你看着,在這裏出了事情,這名扛木者若是在街道上死去,你便本身便已經撇不開關係。若是我都死在這裏,你便絕對不可能脫身。”林煮酒似乎沒有覺察他的不悅,只是也述說着尋常不過的事情一般說道。

    夜梟的眉頭緩緩的鬆開,他之間遠遠的見過林煮酒,但此時他卻像第一次看見一般,認真的看着林煮酒的眉目,然後道:“那你想做什麼”

    “我不想做什麼,我就想留在這裏看着你,或者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請你喝酒。”林煮酒笑了笑,道:“我的名字叫做林煮酒,我煮的酒也真的好喝。”

    “什麼都不做,看着我,有用嗎”夜梟也笑了起來。

    他此時身穿的是黑色錦衣,他的牙齒原本就很白,此時便顯得更白,白得甚至讓人覺得在閃爍着寒光。

    “至少可以讓你不光明正大的發號施令。”林煮酒毫不掩飾的說道。

    “你真正的想法恐怕不只於此。”

    夜梟微微垂首,又擡起頭,道:“今日你在我這裏停留很久,你是想引起很多人的猜想。你想讓很多人覺得,我或許有可能和你們站在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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