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蘊正盤坐於石牀之上, 潛心描繪着那青華訣中的種種奧妙,卻聽到了一絲清風掠過的聲音,心頭微跳,便緩緩睜開眼來。

    那雙眼睛漆黑如墨, 眼底深處似乎含着一抹幽綠, 顯得很是妖異, 但是他的神色又是極冷峻的, 這般結合起來, 卻只叫人覺得他俊美無儔,氣質卓然了。

    他偏頭聽了聽外面的動靜,隨後便是露出了一抹笑意,自那石牀之上下來, 身上靈光微閃, 便是化作了一隻小巧雪白的狐狸, 四爪並用地朝洞府門口奔去。

    他們居住的這個洞府並不十分大,以毛狐狸的速度, 很快便是到了那洞府之前。

    那裏正逆光站着一個身姿極爲挺拔的青年,淺淡微暖的陽光打在他的臉上, 勾勒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瑰麗之感。

    “嚶”太淵微堪堪回到洞府之中, 一轉頭便是看見一隻比兩隻巴掌合起來大不了多少的毛絨絨的白毛狐狸朝着他奔來,停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歪頭看着他, 水汪汪的眼睛澄澈瑩亮, 頭頂的那撮小綠毛隨着它歪頭的動作歪向一邊, 看起來十分憨態可掬。

    太淵微面無表情地看了一會兒, 隨後袍袖微動,便將那毛狐狸摟進懷裏,清冷的眉眼似乎也柔和了一絲。

    那毛狐狸搖着大尾巴,不安分地在他懷裏蹭來蹭去,將太淵微的衣襟弄得有些凌亂,露出了一截極白皙的脖頸和下面的一小片肌膚來。

    太淵微神色清冷地揪住了那毛狐狸的脖子,將它從懷裏提了出來,薄脣輕啓:“莫鬧。”

    然而那毛狐狸似是聽不懂一把,爪子一蹬,便從太淵微手中掙脫了出來,順着他的手臂爬到肩上,隨後尾巴一卷,便是捲住了太淵微的脖子,在他肩膀上匍匐了下來。

    太淵微冷若冰霜地伸手揉了揉那毛狐狸帶着溫熱氣息的絨毛,倒沒再把他揪下來也就沒有察覺到,那毛狐狸的爪子正在順着他的脖頸緩緩往下,蹭了蹭他有些外露的肌膚。

    微涼的肉墊按在太淵微的身上,居然還抵不過他身體的冰涼,顧時蘊將爪子收了回來,換成尾巴掃了過去。

    太淵微面無表情地任由它玩鬧,手指在毛狐狸順滑蓬鬆的絨毛上摩挲了幾下才放開,看着頗有幾分戀戀不捨之意。

    顧時蘊被他揉着毛,見他分明是還不過癮可卻硬是癱着臉將手收回去,不由得用溼漉漉的鼻子蹭了蹭他的耳朵,心中那因爲太淵微離去了幾日而生出的一絲沉鬱也隨之消散了。

    毛狐狸身上的毛雖是蓬鬆柔軟的,但是脖頸耳際這些地方又是何等的敏感,那些微硬的狐狸毛蹭到上面,帶來了一絲刺刺癢癢的感覺。

    太淵微冷漠無情地將毛狐狸從自己肩上提了下來,抱緊懷裏揉了揉,冰寒的眸子裏似乎也露出了一絲愉悅。

    手感不過如此罷了。

    顧時蘊也躺平露出肚皮上更爲細膩柔軟的長毛,讓太淵微滿足他的擼毛愛好,微涼的手掌在熱乎乎毛絨絨的肚皮上輕輕滑過,竟然也有幾分的契合之感。

    太淵微垂眸一看,便見到毛狐狸一副懶洋洋的模樣癱在他的手中,那條大尾巴順着他的手掌垂下去,輕輕擺動着,頭上那撮小綠毛看起來軟噠噠的,兩隻暗綠色的眼睛十分無辜地看着他。

    “嚶”毛狐狸又在撒嬌了。

    嬌聲嬌氣的。

    不就是揉了揉麼。

    嘖。

    太淵微手指動了動,便將毛狐狸團吧團吧摟進懷裏,擡步行進了洞府之中。

    毛狐狸將爪子搭在太淵微的手臂之上,從他的臂彎裏探出一個頭,兩隻毛絨絨的耳朵直直地立着,看着端得是天真無邪,可愛至極。

    太淵微將毛狐狸放到桌上,分明還是一臉冷然之色,動作卻很是輕柔。

    毛狐狸蜷縮着尾巴趴在桌上,兩隻眼睛偷偷地看着太淵微。

    太淵微面無表情地在它身上揉了一把,隨後手掌一翻,又在儲物戒中取出了一朵極漂亮的,幽紫色的靈花。

    “拿去。”太淵微將那靈花遞到毛狐狸面前,那毛狐狸歪了歪頭,用爪子往前推了推,兩隻眼睛特別嚴肅。

    不要

    “拿着。”太淵微面無表情地說道,將那靈花塞到那毛狐狸的懷裏。

    毛狐狸小小的一隻,還不足太淵微兩個手掌的大小,那靈花幾乎是與它一般大了,塞到它懷裏之後,不像是它抱着花,反倒像是它整隻窩在花裏面。

    “嚶”那毛狐狸哼唧了一聲,粉嫩嫩的鼻尖上沾了幾點花粉,整隻狐都是香香的。

    “師尊。”那毛狐狸往桌下一跳,便又是化爲了一個極俊美的青衣修士,正委

    屈巴巴地看着太淵微,英俊的臉上還沾着幾點花粉。

    他將頭湊到太淵微面前,語氣也是可憐得緊:“髒了。”

    太淵微冷漠無情地看着他,一動不動。

    “師尊”

    太淵微:“”

    “師尊”那毛狐狸彷彿手斷了一般,一個勁兒地往太淵微面前湊,太淵微癱着臉看他,極快速地伸手一抹

    “嬌氣。”

    若非他是個好師尊,這毛狐狸早該被逐出師門了罷。

    顧時蘊只覺得臉上一涼,隨後便是聽到了太淵微冷冷淡淡地說道,眸光微閃,便又是湊到太淵微手上蹭了蹭:“弟子不嬌氣。”

    太淵微任由他動作。

    呵。

    顧時蘊也知曉過猶不及,很快便又是恢復了沉穩的神色:“師尊此去,結果如何”

    太淵微癱着臉不曾說話,只將白玉令拿了出來。顧時蘊接過來看了看,那白玉令之上不知何時已是多了一抹輕雪般的印記,看着很是飄渺清冷。

    他將白玉令遞回去給太淵微,露出了一個帶着喜色的笑容:“恭喜師尊。”

    太淵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方纔開口道:“你也該勤勉。”

    不要老是撒嬌。

    顧時蘊:“”

    .

    太淵微切實地拿到了寒霜殿核心弟子的名頭,似乎並沒有什麼實質的變化,他依然是循規蹈矩地修煉着,偶爾也會去那鬥法擂臺之中走上幾場,穩固一番根基,也依然是在閒暇之時安撫那嬌氣的毛狐狸,爲它梳理皮毛。

    確實像是沒有什麼變化的模樣。

    只是他所能享受到的資源越發的好了與普通的內門弟子不同,他除卻內門弟子應得的那一份月例之外,寒霜殿亦是有額外的月例發下,比之內門弟子所能領取的,品質要來得更好一些,而太淵微前往寒霜殿修煉的次數也略多了一些。

    畢竟洛有卿亦是一個冰靈根修士,修爲境界又是高他不少,所修功法更是同宗同源,指點起太淵微來,亦是直指要害。

    與洛有卿的指點相對的,太淵微的修爲卻是沒有太多的進境,只是氣息越發的冰寒凜冽了,看着根基也似乎是更爲凝實了一些。

    這卻是比單純的境界突破更爲難得了。

    太淵微便是這般與顧時蘊在這歸一宗中安定了下來,在顧時蘊突破至化神之時,他亦是去接了一個試煉任務,完成之後,便是成了歸神殿的核心弟子。

    他們自進入歸一宗以來便是接連突破,如今已是盡皆成爲了化神修士。且他們的年歲都是不曾超過五百歲,這般的年歲便有如此的境界,即便是在這天才遍地,驕子衆多的歸一宗中,資質亦算是極爲出色的了。

    只是他們平日裏實在太過低調,除卻偶爾前去鬥法擂臺與那些修煉之地修行參悟之外,他們既不曾組建什麼勢力,也不曾加入什麼勢力,便是極少人見得到他們。

    而嶽上衍在期中間曾來尋過太淵微,言下之意便是讓太淵微加入他所組建的勢力之中,更是隱隱約約透露出對太淵微的愛慕之意。

    太淵微自然是不爲所動的。

    可是那嶽上衍不知是得了失心瘋還是怎麼的,竟是絲毫不願放棄,每每太淵微出關,便是要湊上來。

    久而久之,內門之中便是有傳言稱嶽上衍心繫新入內門的一名弟子,爲其茶飯不思而那名內門弟子,卻不說接受不說拒絕,着實是叫人惱怒。

    那毛狐狸將這般閒話在太淵微面前這麼一說,嶽上衍再上門時,不僅是得到了一如既往的冷漠的拒絕,更是被一根靈鞭給直接打了出來。

    “門主,這”

    “無妨。”嶽上衍摸了摸臉上的鞭痕,露出了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本尊果真是越發地喜歡他了。”

    “您乃是十大道子之一,這太淵微也太不識擡舉了,竟是這般三番五次的推拒。”那人細細地看着嶽上衍的神色,試探着說道。

    “呵。”嶽上衍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倒是對那修士的話語不置一詞。

    他對於太淵微,倒不是隻是因爲其容貌便這般容忍,畢竟美貌對於修士而言,並非是首要的東西。只是那太淵微不僅擁有極美的容色,更是有着絕佳的資質,便是性子太過冷漠高傲了些,卻也是極好的道侶人選了。

    太淵微自然不知道自己已是嶽上衍心中作爲道侶的絕佳人選了,他手中握着那塊白玉令,神色很是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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