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在的位置極高, 而他看着又好像是卸了真元,若真的這般結結實實地掉落下去,便是他肉體再如何強悍, 恐怕也得喫些苦頭的, 更何況是他現在仍舊是帶傷之身呢

    辛子真只覺得自己彷彿是從雲端之上掉落下來一般,想要運轉真元使出身法, 卻無奈丹田之中一陣陣的劇痛, 卻是不知爲何,堪堪有些癒合之色的丹田便又是裂開了一個大口,其中積蓄着的真元已是不聽調動,在他體內到處肆虐着。

    他仿若一朵極豔麗的牡丹般自那陡然崩散的火鳳之上掉落,雙手不自覺地伸了出去,彷彿在向太淵微求救一般。

    太淵微緩緩垂眸,看向他似是含着絕望的面孔,卻是一動不動。

    辛子真手中攥着那塊玉佩, 沁出的鮮血染在那玉佩之上, 泛着一絲微弱的紅光。他看着太淵微就這般一動不動地待在原地, 竟是對他此刻的處境毫無所動, 心中忍不住升起一團怒火, 原來的打算也只能作罷,只好勉力運起僅存的幾絲真元, 身形一動, 落到高臺之上, 腳步有些虛浮, 看着便是搖搖欲墜的模樣。

    太淵微袍袖一揮,便是姿態凜然地自那半空之中落下,手中握着冰靈鞭,眸色冰寒,辛子真對上他的雙眼,竟是忍不住產生了一絲膽怯之意,脫口而出道:“我認輸”

    太淵微手中的靈鞭攻勢一止,在辛子真腰際虛虛地擦過,冰寒的氣息鑽入他的體內,他忍不住露出了一絲怨憤之意,狠狠地瞪了一眼太淵微,便是轉身從高臺之上跳下,落入了易言之懷中。

    三輪已勝,太淵微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辛子真,隨後便是轉過身,輕輕一躍,落到了顧時蘊身前。

    “師尊。”顧時蘊蹭過去,一隻手拉住了太淵微的衣袖,另一隻手則是將早已經準備好的復元丹塞到太淵微手裏,“這是弟子特意爲師尊準備的。”

    他眉眼間帶着清朗溫潤的笑意,竟是讓太淵微恍惚間感覺,那老是黏黏糊糊賴着他撒嬌的毛狐狸似乎是長大了。

    太淵微心頭微動,略略擡頭看了一眼他,卻又看見那毛狐狸露出了一副委屈巴巴的神色:“師尊怎地又不理弟子了,可是嫌弟子準備的丹藥不好”

    他方纔約摸是看錯了。

    這毛狐狸分明還是那般嬌氣的性子

    太淵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卻是張口將那丹藥吞服了下去。

    那毛狐狸瞬間便又是露出了一副欣喜的神色。

    看着簡直是哼。

    那復元丹乃是顧時蘊專爲太淵微細心煉製的,皆是極品之相,此刻太淵微吞服了下去,不過是幾息之間,本來消耗了許多的丹田之中便又是真元充盈,滔滔不絕了。

    顧時蘊看着,心中有一絲隱祕的滿足感。他拉着太淵微的衣袖,將太淵微引到他們應在的位子上,又是取出了幾碟靈食和一壺靈茶放到桌上,看起來很是貼心了。

    太淵微神色冷然地看了一眼那滿臉皆是期待之色的毛狐狸,心中輕哼一聲。

    他是決計不會輕易誇獎這毛狐狸的。

    否則便是太過嬌慣他了。

    他可是一個嚴師。

    太淵微癱着臉,淡淡地想到。

    “師尊”那毛狐狸動作十分小心翼翼地又來拉住他的衣袖了。

    竟又是撒嬌了起來。

    看來需得多花費一些精力去尋找那增長靈智的靈藥纔是。

    總是這般小孩子脾氣,這毛狐狸日後可如何是好。

    太淵微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拿起茶盞,輕輕地抿了一口。

    那毛狐狸便十分滿足地鬆開了他的衣袖,模樣看着當真是哼。

    辛子真遠遠地看着他們師徒二人,昳麗的臉上一片蒼白,只餘下一雙眼眸黑得發亮,裏面似乎藏着一團邪氣十足的火焰,豔麗得有些駭人。

    易言之似是感覺到了什麼,低下頭看他,卻只能看到他十分虛弱的神色,那張本來很是嬌豔的脣瓣失了血色,看起來很是脆弱,脆弱得他忍不住對太淵微生出一絲惱意來。

    他輕輕嘆了口氣,便又餵了辛子真幾粒丹藥,輸了好幾股真元進他體內,好歹是將辛子真體內的傷勢控制住了。只是那丹田之中的裂痕,卻是有些棘手。

    高臺之上換了好幾波人,卻是鮮少有人如太淵微這般,硬生生地挺過三輪的。畢竟各自皆是仙宗弟子,實力差距其實並不大,勝負之間,看的便是那些許的機遇罷了。

    而至於那些中級宗門的弟子,雖也是資質修爲過人,但是與四大仙宗的核心弟子比起來,卻還是稍遜一籌的,如今剩下的弟子,也只有寥寥數人罷了。

    只是,這餘下的寥

    寥數人,若是運道再好一些,在修行一途之上說不得會走得更遠。

    太淵微面無表情地坐在石凳之上,神色淡淡地看着高臺之上的比鬥。

    此次大比乃是遵循境界分開的,元嬰境界的比鬥早已是結束了,而此刻化神期的比鬥亦是快要接近了尾聲。此刻臺上的兩名修士分別是東極殿與雲渺宮的弟子,太淵微略略地看了一眼,顧時蘊看見了,便蹭過來,以神識傳音道:“師尊覺得他們誰會贏呢”

    彷彿是十分好奇的模樣。

    “”

    “自然是那雲渺宮的弟子。”太淵微眼中淡漠無情地看了他一眼。

    顧時蘊擡眼看了看那高臺之上的比鬥,那筋肉虯結的男修氣勢如虹,真元濤濤,好幾次都是快要將那雲渺宮的女修一掌打落高臺;而那個女修雖是身法極妙,整個人如一葉青葉一般在那男修的密不透風的攻勢之下左右閃避着,身姿曼妙,但是她境界不過是化神初期,卻是比那個男修低了一個小境界,此時應對起那男修的攻勢來,亦是有些左右支絀,落了下風。

    顧時蘊看了一會兒,心中亦是贊成太淵微的觀點,但是這並非是他原來的目的於是他便露出了一抹不解之意,拉住太淵微的衣袖,期期艾艾地問道:“弟子不才,卻是不知道爲何師尊斷言勝者會是那雲渺宮的弟子”

    “”那毛狐狸眼中亮晶晶的看着他,一副他彷彿當真是不知道的模樣。

    只是太淵微自是知曉這毛狐狸的性情,必定又是拿着這個做由頭想要向他撒嬌的。

    呵呵。

    “既是如此,需得好生修煉。”太淵微的語氣很是淡漠無情,聽起來很是扎心了。

    居然叫他去好生修煉

    他的師尊變了,變得壞壞了。

    顧時蘊眼中含着一絲笑意,臉上卻還是那副委屈的神色,低眉順眼地坐在太淵微身邊,渾身都散發着可憐兮兮的氣息。

    太淵微看着他這般的小可憐模樣,心中冷哼一聲。

    這毛狐狸以爲擺出這般的神色他便會心軟了麼自然是不會的。

    他早已說過,他作爲師尊,是必定不會再嬌寵着這毛狐狸了的。

    需得好生調.教他一番。

    太淵微這般想着,面無表情地伸出手,動作十分輕柔地揉揉了顧時蘊的頭髮。

    哼,他不過是怕這毛狐狸有些想不開,道心受挫罷了。

    並非是想念這毛狐狸的手感了。

    不過,這毛狐狸最近總是不願變回獸型,他都不曾爲這毛狐狸梳理一番皮毛了。

    那毛狐狸的皮毛甚多,說不得現在便是亂糟糟的一團了。

    這樣不好。

    顧時蘊順着太淵微的力道在他手中蹭了蹭,感覺到太淵微的目光,擡起頭看了看,一眼便是撞入了太淵微看着平淡深邃,實則有些飄忽的眼裏。

    “”一般太淵微露出這般的目光,便是想要擼毛了。

    也罷,太淵微喜歡他獸型的模樣,四捨五入也是喜歡他了。

    都差不多差不多。

    顧時蘊有些無奈地晃了晃腦袋,隨後便是湊近了太淵微的身邊,分明是以神識傳音,卻偏偏要做出一副說小話的姿態:“弟子最近總覺得有些不舒服,回去之後,可否勞煩師尊幫弟子看看是否是獸型出了變化”

    太淵微:“嗯。”

    他們二人在這邊說着悄悄話,高臺之上卻已經見了分曉,果真是那雲渺宮的弟子贏了。

    顧時蘊見了,便低笑一聲,握着太淵微的袖子不放手,口中毫不遮掩地吹他:“師尊果真眼力非凡。”

    “”哼。

    那東極殿的弟子朝着雲渺宮的女修一拱手,便默然不語地躍下高臺,隱入東極殿的弟子當中。

    那雲渺宮的女修面覆輕紗,卻是迎風而立,裙裾飛揚,青絲交纏,頗有一番氣度。

    她於高臺之上往下一掃,目光便是停留在了太淵微身上,只是又很快便是移開了。

    太淵微身爲修行之人,神識何其敏銳,即便是這般極其隱晦的一瞥,他亦是瞬間感知到了,微微擡眸,那眸中卻是一片如深潭般的冰寒與深邃,叫人忍不住心生寒意。

    顧時蘊亦是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那高臺上的女修,竟還是個老相識麼

    謝非衣對上顧時蘊的目光,眸色微閃,面前便又是多了一名男修。她收回目光,輕聲道:“雲渺宮,謝非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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