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遊深深呼一口氣,道:“好,我洗耳恭聽是……只是,我必須先表明我的立場,行兇者終是兇手,不論怎樣辯解,都不能逃脫制裁!”
蘇也拍着周遊的肩頭,道:“沒人說要爲那小鬼開脫……現在他只是想要表明看待問題的另一個角度而已……”
“有這個必要嗎?”周遊仍帶着三分被強壓下的火氣,不解道。 .
“當然有必要!”冒名“老朱”搶在蘇也頭裏搭茬道:“態度決定你的行動和最終的判斷!”
“哦?是嗎?你的意思是態度決定一切,所以正義與否,都不態度的表達了?”周遊不甘示弱回嘴道。
杆兒強在一旁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迷惑不解道:“他們在說什麼?有誰給我翻譯一下?”
“嘿嘿,鬼話吧。”自己是“鬼”的“貪喫鬼”冷冷冒出一句來。
眼看着嘴架又要打起來,蘇也不耐煩地跺跺腳,喝道:“都給我閉嘴!”
脣槍舌劍的周遊和冒名“老朱”終於安靜了,兩個人都十分無辜地看着蘇也。
一直在店裏四處徘徊的奶牛回到了蘇也的腳邊,輕輕縱身一躍,蹲到了她的肩頭,居高臨下安靜地注視着在場諸人、諸樹和諸“鬼”。
蘇也摸**牛的後背,嘆口氣,對冒名“老朱”道:“說人話……說淺白一些,別整那些暗語代指,別用那些宏大的形容詞……”
“你直說讓我照顧他們水平不得了?”冒名“老朱”聳聳肩,在周遊又要冒出怒火之前,抓緊時間道:“我的意思其實是八個字‘非理取用,必遭其殃’!”說完,冒名“老朱”緊緊閉了嘴巴,不再言語。
“什麼意思?”沒等周遊說話,杆兒強先發問了:“你這也叫照顧我們水平?”
“喲,還需要我再解釋解釋?”冒名“老朱”故意看着周遊說道。
“需要!”周遊不想再跟他廢話。更不想浪費時間了。
“意思是,”冒名“老朱”瞥了一眼周遊,解釋道:“你們不能因爲看不到否認‘鬼’存在的可能性,更不能輕易將他們劃歸爲異類而任意殺戮;但是,這隻‘貪喫鬼’的行爲,由於超出了‘鬼’生存的正常額度,還是要受到必要且恰當的懲罰……”
周遊一愣,這才聽出些門道來。
杆兒強“噝”了一聲,道:“我來翻譯一下啊,看看是不是這個意思:喫可以,但不能喫太多……要是我沒理解錯的話,你這是各打五十大板?一邊替我們這些非人類說話,一邊又抱怨某些人或非人沒有遵守自己的邊界,啊?”
聽了他的話,地癱坐着的“貪喫鬼”卻忿忿道:“什麼邊界不邊界的,誰規定了?”
冒名“老朱”轉過頭去瞪着他,緩緩道:“天道,自然,他們規定了……你別說你不知道?”
“貪喫鬼”陰惻惻笑道:“知道又怎樣?我憑什麼要守這死規定?這個塵世冥界,如果都是些守規矩的,那麼從哪來這麼些個戰爭爭端?又從哪裏來這些許熱鬧的喧囂?”
冒名“老朱”下一打量“貪喫鬼”,道:“這是你自己說的話?不,不可能,你纔沒這個腦子……說實話,是誰說的?”
在衆人的眼前,“貪喫鬼”呵呵冷笑着,面容忽然變得模糊起來,好像一塊被孩子糅合了許多色彩的橡皮泥,不停地在臉揉捏着,片刻之間,老楊的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孔。
這張臉眉頭緊鎖,薄脣緊繃,鼻脣兩側的法令紋極深,配合他嚴肅的表情和雜亂的頭髮,構成一張憤世嫉俗的怒容。
看着這張臉,周遊驚叫道:“陳荻!”
冒名“老朱”看着周遊問道:“你認識這張臉?”
“這是陳荻啊!九江城的知名詩人!”周遊指着這張憤憤不平的臉,激動道:“不久前……大約兩三個月前吧,陳荻跳樓自殺了……當時都引起轟動了!”
周遊喘口氣,再看看陳荻的這張臉,疑惑道:“不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他並不是被謀殺的……當時在現場發現了他的遺書,他自己說對這個世界太失望,所以才選擇了這條路……難道他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說到這裏,周遊忽然想起,老楊曾跟自己說過,那“貪喫鬼”曾經以他老媽的面貌出現在他的面前,而現在,“貪喫鬼”又露出陳荻的面容,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周遊想不通。“貪喫鬼”他怎麼能出現不同的人的樣貌呢?既然他能自如切換不同的樣貌,那他還有什麼必要非得搶奪老楊的身體和名字呢?
蘇也似乎亦是不太明瞭,道:“不對啊……鬼只是陰氣和執念的聚合體,不管他的執念從何而來,從哪個人而來,都不會原樣呈現那個人的樣子的……鬼沒有思想,他只能是將各種不同來源的陰氣和執念混合在一起,形成他自己的一個怪模樣,往往沒個人樣,所以總能出來嚇人……可是這隻‘貪喫鬼’怎麼能做到還原執念原初所有者的樣子呢?”
“這很簡單,”冒名“老朱”淡淡道:“因爲他不僅僅是陰氣和執念的聚合體。”
“什麼?”周遊和蘇也異口同聲驚道:“怎麼可能?明明……明明是個鬼啊……”
“這麼說吧,”冒名“老朱”盯着“貪喫鬼”的陳荻臉孔,道:“他原本是個普通的‘鬼’……而且這隻鬼的確很貪喫,喫來喫去,他越了界……不僅僅是人界,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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