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尚不知他名姓 >第1470章 觀復(381)晚了晚了晚了晚了晚了晚了晚了
    樹精用破損的臉扯出一個恐怖的笑容,道:“對啊,那當然是我。除了我,還能有哪個尋常草木,能活在雪山之巔那種極寒之地呢”

    “可是在那次決戰之前,鎖乾山的那個地方,好像並沒有任何的草木啊”少年不解道,“你爲何偏偏在那個時候生長出來呢你們草木的生長速度,有那麼快嗎”

    “普通的草木自然不會想去哪裏去哪裏,但是,”樹精說話總是一副志得意滿的驕縱模樣,“對於靈息深厚的草木來說,什麼時候冒出芽什麼時候開出花,那不是隨心所欲的事兒嗎對不起,那個時候,你雖然還沒有接觸到修習一道,但我卻已經是獲得了靈息的草木中的佼佼者了。”

    不等少年再說什麼,樹精又得意道:“說起來,你也是在那個時候才遇到你修習的引路人的吧可見這世間的事兒啊,都是福禍相倚的啊。”

    少年充滿警惕又厭惡地看了樹精一眼。人家這場存在記憶中的經歷明明是極其慘痛甚至都不想回憶的,可是叫這樹精輕描淡寫的說出來,彷彿少年因爲這場經歷反倒因禍得福了,似乎竟是件高興的事兒這可太叫人討厭了。

    樹精卻完全不會察言觀色似的,或者說他壓根兒就不關心別人的情緒反應,仍然優哉遊哉往下說道:“我那個時候看了好大的一場戲,怎麼可能提前離場自然是把好戲看到底纔是啊。你那兄長大概對你失望透頂,所以留下了將他和那女子一同燒成灰的遺言,你雖然不滿也不捨,可只能遵從人家的遺願,將這兩人的骨灰混在了一起,帶下了山。將這樣一切做完之後,你心灰意冷,也準備和這兩個人一同去了”

    少年實在忍不住,道:“你究竟跟了我多久你那時不是在山上嗎怎麼會知道我在山下的事兒難道你的腳程竟會這麼快”

    “這有何難”樹精嗤笑道,“都到了現在了,你難道對我們草木的根脈,還沒有必要的瞭解嗎”

    “根脈”少年皺皺眉,“你那個時候,真的已經有了靈息”

    “當然”樹精很是氣憤,“我早說了,我擁有靈息要比你早的多”

    “既然你早就擁有了靈息,”少年不解道,“那你費力和我建立起聯繫是爲了什麼你若是覬覦我的力量,那個時候就用你靈息的力量直接掠取便是了,反正我又沒有真氣修爲,你還不是唾手可得”

    “你以爲我不想嗎”樹精氣惱道,“若不是後來那個姓史的偏要冒出來度你,我早就得手了要不然,你以爲我閒得慌,大冷天的跑到雪山上去貓着”

    姓史的說的應該是史懋了。聽見樹精提起他,少年不由有些走神。的確,當年正是史懋在他萬念俱灰的時候,留下了他的生命,並且引他入了修習一道。儘管如此,他們兩個一直以朋友的身份相處。

    少年曾提出過,史懋是他的引路人,自己應當以他爲師。然而史懋卻說自己做不了他的老師,只能做平輩的朋友。大約在那個初次會面的時刻,史懋就已經看出了少年因爲那古怪的力量所蘊藏的巨大潛力吧。

    雖然史懋不肯領這個師長的尊稱,但是在他們第一次見面,也就是少年準備也將自己化成一抔灰的時候,史懋不僅救下了他,而且在還不瞭解他的情況下,竟給出了那少年最爲難忘的那句偈語:

    抱月長終,悲風遺響

    想來,已是多年不見史懋了。

    少年收回散漫的思緒,道:“難怪你一直用那句偈語威脅我,原來,就是那個時候跟蹤我偷聽到的吧當時你大概不是史懋的對手,所以才選擇了沒有直接對我下手,而是偷偷與我建立了所謂的連接,爲了以後能更方便地尋找機會”

    “嗯”樹精漫不經心地哼了一聲,卻纔忽然醒悟了過來一樣,道,“等等,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在鎖乾山那個時候,的確是跟蹤了你,見證了史懋給你的偈語和引路,也的確錯失了大好時機不過,你我建立起連接,卻並非是那個時候而是更早而起我和你的生命連接在一處,也並非是出自我自己的意願”

    “啊”這下輪到少年驚訝了,如果不是鎖乾山那次,那還有什麼時候呢

    還有什麼時候能稱得上是第二次生命的獲得呢

    而起這並非是樹精的主動而爲難不成還是自己主動的這也太荒唐了吧

    “看來你是真沒印象了”樹精嘆口氣,道,“也難怪,你那個時候還沒有記憶形成,要你想起來,的確是有些難爲你了。”

    聽了樹精這話,少年不由更加疑惑不解:沒有記憶那是什麼時候如果他說是暫時失憶,那這樣的情形還是有的;但是說“沒有記憶”

    “不用想了,你想不到的,”樹精有些莫測地笑了一笑,道,“那是你還是個初生嬰兒的時候。”說完,樹精特意看了少年一眼,對於後者臉上所呈現出的震驚到無以復加的神情,他很是滿意。

    “那個時候”少年努力讓自己的心神定了一定,方道,“那時我的確是沒有什麼記憶,但是,當時情形,我多少也聽說過一些,而且還是當事人所說他們的說法裏頭,似乎並沒有你這號人物存在啊”

    “當事人你說的是那個不靠譜的懶散道人吧”樹精笑了笑,道,“就是他是他親手將我們兩個的生命連接在了一處,也不管我們願意不願意這個不靠譜的傢伙啊”

    “懶道兄雖然是有些心疏不縝,但那只是他天性不喜鑽營、不生計較心罷了,若說他不靠譜卻有些過了。”少年皺皺眉,道,“最起碼,涉及我身世的那段往事,他對我是絲毫沒有隱瞞的。當時發生之事的所有細節,以及在場之人,他全都說給了我不過,那裏頭的的確確是沒有你的存在的”

    “不是沒有存在,”樹精淡淡道,“只不過是你們根本沒有在意我的存在罷了你們人類,從來都不曾在意過我們的存在”

    樹精停下腳步,用一種惡狠狠的目光盯着少年,道:“除非到了生死攸關不得已的時刻,你們纔會想起我們,想得到我們的憐憫和慈悲甚至庇護或者乾脆是恐懼與絞殺但是,無論怎樣,我都告訴你,告訴你們:晚了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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