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再下手時,汐兒顯然放輕了力道。

    她的手指溫軟,刻意很輕的接觸到他的傷口,聽着身後汐兒有些慌亂的呼吸聲,聶傾寒卻難得覺得這一刻如此的溫馨。

    但是忽然,他等了許久,卻長時間沒有等到她繼續爲自己塗抹傷口。

    “汐兒,已經好了嗎”他回過頭,卻看到她一臉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的頭髮呆。

    汐兒被他的聲音驚醒,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黑瞳中閃過一絲迷惘不解:“啊你說什麼”

    聶傾寒深邃的視線停留在她的笑臉片刻,然後耐心的重複道:“我問你是不是已經上好藥了”

    汐兒回過神,點了點頭:“呃,是啊,已經好了。”

    他皺眉,研究她心不在焉的神情。

    而她好似在刻意迴避他的眼神,低着頭用紙巾擦拭着沾着藥膏的手指。

    她剛剛,難道是看錯了汐兒咬脣,陷入沉思

    聶司峻雖生性好玩,但是卻不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而相反的,聶司峻有着極好的商業頭腦,只不過不喜歡商場的爾虞我詐纔沒有投身商界。

    聶傾寒交給他的任務,就是要在三天之內,將納伊爾收購。

    聶司峻不負衆望,本就是個空殼子的納伊爾,經過聶司峻在商界刻意散播的謠言,加上一股不明勢力連續收購了納伊爾旗下的幾家子公司和股份後,終於入不敷支宣佈破產。

    納伊爾公司總部的三十四樓總裁室內。

    “廢物飯桶都是一羣廢物”這時,一陣暴吼從總裁室的暗室內傳了出來。

    一名有着深灰眸色的男人站在辦公桌後,怒吼過後,伸手將桌上所有文件掃向了地面。

    “你們到底是怎麼辦事的不是說還能堅持一陣子,怎麼會突然這麼快就破產了我僱你們來就是和我打太極的嗎”說着,男人陰惻惻的灰眸掃過面前的三位下屬。

    其中一名硬着頭皮說道:“老、老闆,其實我們估算並沒有錯誤,只是不知道爲什麼,這幾天頻頻有人收購我們的股份然後以低價賣出,甚至有謠言在商圈內散播,將我們的財政狀況全部泄漏了出去,股東們紛紛退股,這讓我們也很難再堅持下去”看到老闆驟變的臉色,下屬吞了吞口水,聲音越來越小。

    辦公桌後的男人聽聞,臉上青白交加,屬下們看了都不敢擡起頭,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生怕第一個倒黴的人是自己。

    畢竟他們清楚,這個有着笑面虎之稱的老闆,其實內心有多麼殘暴。

    但是

    出乎他們預料,灰眸男人卻忽然大笑起來。

    笑聲過後,男人的表情愈發的陰狠毒辣,他咬牙道:“聶傾寒,你想置我於死地,也要看有沒有這個能耐現在是你逼我的,我要讓你身敗名裂”

    同一時間,汐兒趴在安安房裏的陽臺上發呆。

    “唉。”

    原本在收拾房間的安安,在聽到小姐不知第十幾聲的嘆息後,終於忍不住走過來。

    “小姐,你到底在愁什麼這幾天怎麼一直在唉聲嘆氣的”

    “沒什麼。”汐兒無精打采的喃喃道。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還是自己誤會了,總之,那件事應該不可能吧

    見汐兒又陷入自己的思緒中,安安也跟着她一樣嘆息了一聲,轉身就要繼續收拾東西。

    忽然,汐兒好似想到了什麼,出聲問:“安安,你的醫術是和誰學的”

    “二少爺啊。”雖不解汐兒爲什麼會突然問這個,但安安還是老實回答道。

    “那我二哥在幫人縫製傷口時,是不是有個特殊的針法”她好像記得二哥和她說過這件事。

    安安點點頭:“是的,二少爺因爲用的是左手,所以針法和別人不太相同,我跟着二少爺學習時,也是學的左手。”

    “那就是說,如果有人經過你的手縫製過傷口,你只要看到便能認出來是不是”

    “這麼說沒錯,不過時間如果太長,疤痕消褪的話我不會有太大把握。”

    安安凝眉,疑惑的看向汐兒:“小姐,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

    汐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誤會了,自從那天晚上第一次爲聶傾寒上藥時,她看到他頭頂上的那個傷疤,就始終陷入煩悶的思緒中。

    冥冥中總是有個真相欲從她的腦海中掙脫,卻每每在就要抓住的時候而溜走。

    後來的幾天,都是汐兒親自爲聶傾寒上藥,終於又一次,她忍不住開口問道:“聶傾寒,你後腦這裏有個傷疤,它是怎麼回事”

    “傷疤”聶傾寒擰眉,好似有些記不清,只是說:“好像是近幾年纔有的,波姆萊特說是一次礦山事故中不小心落下的,當時磕了頭,所以當時的片段我有些忘記了。”

    礦山的事故而且具體發生什麼聶傾寒自己都記不清了

    這未免太過於巧合。

    帶着疑慮汐兒走出了聶傾寒的寢宮,夜晚的微風輕拂,夾雜着情人蜜甜而清新的味道,樹影斑駁,聖蓮殿城堡的頂端一角映襯着子夜上空皎月的光芒,愈發顯得不切實際起來。

    汐兒只覺得自己彷彿走在了雲裏霧裏,很多事情越來越看不清楚,連聶傾寒她都已經不再確定是不是自己心裏那個男人。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汐兒小姐。”正帶領侍從進行安全巡邏的波姆萊特,看到汐兒時,規矩的點了點頭。

    就在波姆萊特正要離去之際,汐兒忽然出聲:“波姆萊特,等一等,我有事想要問你。”

    原本要離開的波姆萊特轉身看了一眼汐兒,見她表情嚴肅認真,思忖片刻,對身後的侍衛隊隊長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先行離開。

    直到周圍沒有其他閒雜人等,波姆萊特才走到汐兒面前:“汐兒小姐,殿下的傷勢怎麼樣了”

    “好多了,而且也沒有留下太多的疤痕。”她一笑,這幾天用她二哥的藥膏幫他塗了幾次之後,原本的痕跡現在變得越來越淺。

    波姆萊特點點頭,這才放下心來。

    這些日子是非常時期,三殿下囑咐他讓他好好的保護聖蓮殿的安全,幾天來忙的昏頭轉向,一直惦記殿下的傷勢卻沒有時間詢問,每次和殿下見面也都只是匆匆一瞥。

    “啊,對了,小姐剛剛說有事想要問我,是什麼事”波姆萊特想起剛剛汐兒叫住他的原因。

    汐兒點了點頭,卻遲遲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想了很久,才試探性的問:“波姆萊特,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做lynn的男人”

    “lynn”波姆萊特驚愕的看着汐兒,不過也只是片刻,便別過了頭去:“我我不認識。”

    汐兒不動聲色的觀察波姆萊特的表情,就連他說不認識一閃而逝的心虛都沒有逃過汐兒的眼睛。

    她輕嘆一聲,語氣波瀾不驚:“波姆萊特,我不是笨蛋。”

    波姆萊特愕然的灰眸看了一眼汐兒,見到她毫不掩飾坦誠的黑瞳,侷促片刻,重重嘆息一聲。

    此刻已經顧不上主僕之分,他將汐兒拉到花園處的一個角落,謹慎的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其他人之後,纔對汐兒開了口。

    “對不起,汐兒小姐,我不是有意對你說謊,只是這件事情關係太重大,我不想讓汐兒小姐也陷入進來。”

    汐兒瞭解波姆萊特的爲人,知道他這人正直不阿,做事向來一板一眼,看來今天問他是找錯了人,不過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穫,因爲從波姆萊特此刻的眼神可以看的出來,lynn和聶傾寒的關係一定不同尋常。

    “那,波姆萊特,你只要告訴我,lynn是不是就是聶傾寒”畢竟那樣的疤痕,和當年安安爲lynn縫合的位置一模一樣,再加上lynn的長相和聶傾寒如此相同,她沒辦法不將兩個人想成同一個人。

    波姆萊特看着汐兒的眼神很複雜,欲言又止,須臾,他搖了搖頭:“對不起,汐兒小姐。”

    汐兒理解的笑了笑:“沒關係,是我爲難你了,你快去工作吧,我也要回宮看看吉恩。”

    波姆萊特點點頭,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又忽然回過頭:“汐兒小姐,如果你想知道的話,可以親自去問lynn先生。”

    汐兒怔了怔:“可是我要怎麼聯繫他”

    波姆萊特搖了搖頭:“對不起,這個我沒辦法,你只能等他來找你。”

    吉恩的病情在三天前就好轉了,經過汐兒這幾天的細心料理,吉恩不僅沒有再發燒,反而還胖了一些,宮爍成天鬧吉恩,說吉恩不久之後也會被汐兒喂成他這模樣似的小肥豬,吉恩卻很開心的牽着汐兒的手,說喜歡汐兒像媽咪一樣喂他飯喫。

    經過這一次,吉恩和汐兒的關係變得很親近,吉恩好像到了五歲纔有了剛剛出生時的福利,喫飯要汐兒親自喂,睡覺要汐兒親自哄,做什麼事都要向汐兒撒撒嬌纔行,而汐兒也對照顧這個孩子而樂此不疲。

    今天天氣很好,汐兒則是帶着兩個孩子出來散散步,有了上回的教訓,這次汐兒和孩子們出行,前簇後擁的侍從和僕人就有將近二十人。

    而需要換換新鮮空氣的人不止是吉恩,還有汐兒。

    上次和波姆萊特談完話後,汐兒一直在糾結如何讓lynn親自來找她。

    就如波姆萊特所說,lynn這個行蹤飄忽不定的人,從來沒有什麼聯繫方式,每次都是他想出現了纔會出現。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