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在女子監獄的那些年 >第七十一章 收錢的那些事兒
    指導員張燕站在禮堂走道里對我大聲說:“劉良,維持一下紀律,別讓她們大聲喧譁”

    我就知道,這種苦差事我肯定跑不了。我只好和別的管教一樣扯着嗓子喊:“都靜一靜馬上就要彩排了。”

    要阻擋女人們的吵鬧天賦,的確不容易。我這裏情況還好些,c監區那邊已經有兩個女犯人扯着頭髮撕打起來。她們的管教吹着哨子衝過去,對着兩人一通狂批,連帶着家人親戚都問候上了。

    我無奈地朝余男笑了笑,看來女犯們比小學生要難管的多。

    還好秩序很快安定下來,幾個鬧事的刺頭被管教們帶出去關了禁閉。我看了看坐在角落裏的顧麗麗,她正橫着腰斜躺在椅子上,讓身邊的女犯都擁擠着沒有了空間。沒有了姚廣娜,這女人在監區裏一人獨大,這可以說就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我走過去指着顧麗麗訓斥:“顧麗麗你像什麼樣子,馬上起來給我坐好”

    顧麗麗手中逗弄着長髮嗲:“報告管教,人家幹了一天活,腰疼的厲害。”

    我冷笑着說:“腰疼嗎要不要我帶你去禁閉室讓你放鬆一下。”

    顧麗麗立即坐正身體:“報告管教,我的腰突然不疼了。”

    我嚴肅地說:“不疼就好好看節目,禁閉室裏可沒有這裏舒服。”

    其餘犯人都襟危正坐,顧麗麗翹起二郎腿側靠在椅子上,我無奈地搖搖頭,對待這個犯人不能要求太嚴格,只要她不搗亂就好。

    頭頂上的燈光暗淡下來,我和余男坐在犯人們外沿的位置上,丁點都不能放鬆警惕,特別是這個敏感時期。

    臺上走來一個長相甜美的主持人,她身上穿着白色晚禮服,手握着話筒。余男回過頭對我說:“這個女犯人是a監區的,聽說進來之前就是電視臺主持節目的。”

    我心裏感嘆,原來監獄裏什麼樣的人才都有。

    主持人的聲音也和長相一樣甜美,臉上熱情洋溢地說道:“今天晚上我們共聚一堂,爲展現監獄的精神風貌,爲大家帶來一場精彩的演出。在此之前先邀請我們的領導監獄長爲大家講話。”

    花白頭髮的監獄長踱着步子走到臺上,接過話筒開始發言:“姐妹們,感謝大家一直以來對我的工作的支持,同樣也感謝我們這些服刑人員,你們能來到女子監獄,把這兒當自己的家,完成你們的改造,當你們重新踏上社會的時候,也許會感激你們今天在監獄裏學到的。今天,我們即將迎來新的挑戰,省司法廳和監獄管理局明天下來視察,這關係着我們江城女子監獄能否得到提升,成爲省直屬監獄機構。”

    我在臺下恍然大悟,怪不得這老女人費這麼大力氣整理監獄,又打掃衛生又裝電視,原來是想給監獄提升等級了,成了省屬監獄後職位也會跟着提升吧,是不是從副處級可以提升到正處級或者是副廳級。

    臺上已經開始了節目表演,出場就是一大段歌舞,這是我們b監區貢獻的節目,女犯們的身材都是一等一的,腰肢柔軟大腿修長。看得我這個男人直流口水。我看見王娜也在上面,她的表情很認真,動作也很到位,還有那耀眼的白皙部位。我記得她在高中時就是文體委員,能歌善舞,沒想到來到監獄也能展現特長,看來我給她買這個跳舞的位置算是買對了。

    我想省廳領導如果是個男的,看完這段舞蹈心花怒放,說不定一點頭就給過了,後天就來掛牌,換成省直屬女子監獄。

    舞蹈過後是單人詩朗誦,我聽得昏昏欲睡。後來又上來個美女,身材容貌一級棒,比起沐碧晨也不差多少。她直接來了一曲鐵窗淚,聲音沙啞淒涼,把下面的女犯人勾動得直抹眼淚。

    接下來的節目還有小品,內容主要是展現監獄了管教和犯人們的情感溝通,只是表演的內容太過浮誇,讓我的身上直起雞皮疙瘩。

    之後又是歌舞,歌舞之後還有合唱。最後長達兩個小時的監獄文藝演出,在衆人合唱難忘今宵的曲子中完美謝幕。

    這時我已經靠在椅背上打起了瞌睡,看見犯人們突然都站起來鼓掌,也連忙揉了揉眼站起身拍起了手。

    看着這時所有人歡聚一堂,其樂融融的樣子,會使人產生暫時的錯覺,似乎監獄不再是象徵着權力的國家機器的一部分,也不再是掌管生死肅殺冰冷的制度鏈條,好像真的變成了一個大家庭。

    我可不會這麼想,服刑人員和管教人員之間的關係微妙而且尷尬,自古以來小說中的獄卒都以反面的典型出現,要麼就是向死囚家屬討要錢財,要不就是受昏官脅迫暗害落難的英雄好漢,林教頭風雪山神廟裏被林沖乾死的不就是我這樣的人嗎

    我想什麼時候能有人寫一部正面描寫我們這些新社會獄卒的小

    說,裏面別再動耴就喫拿卡要,收受錢財,別再動不動就下毒暗害囚犯,多展現一點積極的陽光點的內容,就像現在的這臺晚會。

    余男突然拽着我的肩膀說:“你還在發什麼愣呢趕緊走”

    此刻的犯人們都開始往出口走去,我也連忙起身維持秩序,好在女犯中的刺頭們都已經消停下來,沒有發生踩踏事故。

    我領着犯人回到監舍,看到監舍裏都已經掛起一塊塊平板液晶,女犯們都歡呼着要求打開電視看看新鮮。

    我倒是想讓她們看,可我手裏也沒有搖控器啊。這個時候指導員張燕出現在走廊裏,冷着臉說道:“電視可以看,但是每天只能看一個小時,劉良,把電視打開。”

    我說:“我沒有遙控器啊。”

    “電視的開關在值班室的牆上。”

    我轉身回到值班室,果然看到牆上排線連接着新加了一個開關盒,我把開關按鈕按下。外面傳來女犯們興奮的聲音。我走到走廊裏靠着牆壁,觀賞監舍裏亮起的屏幕,裏面傳出新聞播報員熟悉的聲音,感覺這陰冷的監舍裏終於有了那麼一絲人氣。

    犯人們觀賞電視節目的時候,我卻在看她們。她們盤起腿坐在通鋪上,肩並着肩緊挨着,雙眼中閃爍着色彩。由於電視掛架掛得比較高,靠得較近的犯人必須仰着頭才能看到。

    我認爲她們看的不是電視,而是她們曾經擁有的生活。

    監獄裏不存在生活,監獄裏只能說活着。

    我正在思考人生的時候,吳麗花突然站在了我面前,伸手把一個信封塞我,我把信封撐開縫隙,看見裏面是嶄新的百元大鈔。

    我連忙拽看她來值班室,關上門低聲問:“爲什麼給我錢”

    吳麗花表現得很淡然:“這是監區選撥跳舞演員時犯人們送的錢,每個人都有,這一份是你的。”

    我又把手伸進信封捏了捏,看厚度至少有五千塊錢。我連忙把信封退還給她說:“我不要。”

    吳麗花陰冷地笑了:“別人都拿你不拿,是顯得你與衆不同嗎你如果你想退,你就退給盧雨中隊長吧。”

    她甩着短髮轉身離去,我深吸了一口氣,擼起袖子看了看手臂上的標籤竊聽器。

    她說得對,別人拿我不拿,就會被這個羣體排斥在外。關於收錢的事情,秦鴻雯早就給過我指示,有人送錢拿着,統一交給她處理。

    看着這誘人的鈔票,我心裏也直髮癢。要知道我那老舊的山寨機早就該換了,可惜錢在我手裏捂不熱就要送出去。

    吳麗花突然去而復返,驚得我連忙把袖子放下來。她進門冷着臉說:“把重要的事忘了,盧中隊長讓你去她辦公室一趟。”

    盧雨這個時候爲什麼會找我難道又是因爲姚廣娜的事我只好懷揣着疑問走出監舍樓,穿過監區大門往辦公大院走去。

    我走到盧雨的辦公室門前輕敲了敲,門突然就打開了,我沒想到盧雨會站在門口給我開門,趕緊立正說:“中隊長好。”

    她在門裏粲然一笑說:“我跟你說過,沒人的時候可以叫我盧姐。”

    她返回辦公室把外套脫下掛在衣架上,制服襯衫的扣子有兩顆鬆開着,我明顯可以透過縫隙看到那紅色花紋胸罩,還有那罩杯上方雪白的溝壑。

    我嚥了咽口水把視線轉移到別的地方,盧雨卻主動走到我面前身子斜倚着桌子,把半個屁股坐在桌面上。

    這姿勢顯得更加誘人,我警惕地往後退了半步。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女人已有很長時間沒有在我面前有如此風情。記得上一次她勾搭我的時候探聽過我的來歷,這次不知道又有什麼貓膩。

    盧雨的聲音慵懶地問:“給你的信封收到了嗎”

    我點點頭說:“這錢我不能要,不行你拿回去吧。”

    她用手指輕撣着我的衣服問:“你不想要”

    我肯定地點了點頭。

    她低頭唉了一聲說:“你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還是你想潔身自好既然你進了監獄這個大染缸,還想着出淤泥而不染嗎”

    我沒想她會把話說得如此露骨,我訥訥地說:“可是”

    她盈紅的嘴脣靠近我的下巴魅惑地低聲說:“沒什麼可是的,這錢你放心,絕對沒問題。你已經給別人送過錢,自己卻不肯收,這讓大家怎麼看你所以你還是老實地收下它,以後纔好做人。”

    我裝作無奈也點了點頭:“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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