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黎均不知道,原來他眼裏的她,能帶給他如此多的震動,哪怕就此遠遠望着,她的一顰一笑,一蹙一傷,都深深感染着他的心。

    下飛機時還在猶豫着,該不該給她打電話,該不該見她,一路到了宴會廳,那個決定始終徘徊在腦海中,定不下來,卻誰知,老天早已替他做了安排,她就那樣赫然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他隨着薛景瀾走近她,在她面前寸步停住。

    他與她離得那麼近,都能看到她眼中他的倒影,她見到他時微有的慌亂與驚詫,還有那莫名的喜悅都被他收入眼底,而他卻是波瀾不驚。

    他真覺得他是聖人,可以對着她淺淺微笑,舉止得體,而他顯然的,再一次深深傷害到了她,他看到她眼裏迅速涌起的悲傷,也讓他終於止不住得輕顫起來,大掌中她那微涼的小手,一如以前每一次,被他緊緊握在手中時的感覺,他不禁抖動了下,失控得緊攥住。

    在情愫即將控制不住的剎那,他再一次選擇逃避,慌亂得鬆開她的手,轉身離去。

    他覺得自己真是個混蛋不折不扣的混蛋

    明明想她想得發疼,卻要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明明望着她都移不開視線,卻讓自己硬生生閉上眼。

    莫黎均,如果這輩子你有最痛恨的人,那個人就是你自己。如果這輩子你做過的最痛恨的事,那就是放棄了她。

    他始終盯着人羣中和言立誠笑談着的人,好多的人從他面前經過,將她遮住,又突然出現,他保持着一個姿勢站在陰暗的角落,望着她的巧笑嫣然。

    忽覺得室內沉悶得窒息,將手中的酒一仰而盡,他放掉了酒杯,淡出人羣,走向陽臺。

    外面有絲涼爽,空氣略感清新,他手撐着欄杆,望着天上的星星點點,與這大廈之下,萬千燈海遙相呼應。

    他只覺得美麗,這個城市,真美。

    有她在的城市,真美。

    身後的門毫無徵兆得打開,他沒有興趣去看進來的是何人,只是聽到聲音時,渾身僵了下。

    “對不起,我不知道有人”身後傳來抱歉的聲音,那麼熟悉,熟悉到聲張在他的每一個毛孔裏,那甜軟細膩的嗓音,只有她才擁有。

    他倏地轉過身望去,她正怔怔站在那裏,身後的門自動閡上,而她如他望着般,眼定定的。

    “對不起,打擾了”蘇蘇反應過來,對着他微點頭,即轉過身,美國的朋友傑森打了電話給她,她嫌外面的聲音太吵了聽不到,邊說邊朝着這邊走來,傑森說想過段時間去中國,希望她能陪他,她匆匆應聲,可能是人太多的緣故,信號不

    太好,只得掛了電話。

    室內有些煩悶,她決定上陽臺,卻沒有想到他會在這兒。

    怪不得怎麼都找不到他的身影,原來他躲這兒來了,而看到他那樣面無表情得望着她,直讓她有些手足無措,她像是突然闖入他城堡的人,犯了私闖民宅的罪。

    她急切得轉過身想要離去,很想聽到他開口挽留的聲音,可是沒有,一直沒有。

    她定定站在那裏半晌,始終沒有聽到他開口,而她心裏的疼痛,就那樣子氾濫開來。

    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之間又轉過身,一下子衝到了他身邊,一把攥過他的手,然後,狠狠地,狠狠地,張嘴便咬了上去。

    她沒有一絲心軟,咬在他手掌大魚際的地方,使出了渾身的勁。

    應該是很疼,因爲她已經嚐到了濃濃的血腥味,而他,沒有縮一下,哪怕是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一絲絲變化,只是望着她,深邃的眸子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她終於還是放開了,而放開的同時,淚汩汩得從她的眼眶滑落,她站在他的面前,仰着頭,望着他,流着淚,從沒有在他面前如此哭過,無聲得哭,淚不斷掉落,一大顆一大顆,像是突然而來的暴風雨,又猛又急,永遠落不完。

    “我能恨你嗎”她啞着嗓音,淚眼模糊中,他依然那副表情,沒有蹙眉,沒有動一下,只是望着她佈滿淚痕的臉,一瞬不瞬。

    “能”他終於回答,一個字,又讓她的心跌到了谷底。

    如此,她還能不絕望嗎夠了,已經夠了。

    蘇蘇沒再說一句話,轉身就離去。

    沒有朝着宴會廳的門,而是朝着陽臺的另一端而去,那裏有直通電梯的門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陽臺盡頭,他才擡起手看那手掌之上的咬痕,血從一個個牙印中滲出來,已經佈滿了整個手掌心,赤紅一片,看起來觸目驚心。

    咬破的地方,能感覺脈膊得跳動,和着他的心臟,一下一下,強勁有力。

    突然間,他也轉身奔了出去,朝着她離去的方向而去。

    電梯口,一架電梯已經下樓去,他忙按開了另一架,直達底樓。心跳得很快,有種失重感,又覺得空落落的,彷彿丟失了什麼,這種感覺真不好受。

    總算捱到了底樓,他瘋也似得奔了出去,望着酒店門口來來往往的車輛,尋找着那個身影。

    一輛出租車,正緩緩靠向酒店路口的邊上,他也纔看到那個正要上車的人。

    朝着那車子疾奔而去,在她關上門之際,他也硬是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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