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孟竹心,卻一反常態,沉默的跟在隊伍末尾,一雙眼睛始終擔憂的看着她身影,深刻得灼人。
此次也算怪異,青鳶進天牢沒多久便來了許多大夫,只幫她在傷口處上藥包紮,動作小心又謹慎,連湯藥都有專人送達。
可所有人全都低頭不語,甚至一個眼神都不敢看她。
獄卒牢頭也並未再濫用刑罰,反倒準時送來飯菜,添來牀冬用棉被。
“小哥”青鳶一日終於忍不住喊住對方,聲音裏帶着濃重的不安:“請問二皇子蕭然傷情如何皇帝可有爲難他”
“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獄卒避她像瘟疫一般,放下東西趕緊要走。
“那孟竹心呢”青鳶還想攔住他,可那人已連連退後,搖腦袋回答道:“皇上下旨與你對話者割舌,二皇子與孟將軍吉人自有天相,你還是自求多福吧。”
說完,獄卒慌亂四處看了眼,連忙小跑就離開,只剩下她獨自一人在牢房中矗立。
過了良久,青鳶才又躺入枯草堆中,蜷縮着身子,嘴角自嘲的輕笑聲:“自求多福嗎....但願吧....”
另一邊,孟竹心正站在宣政殿前,身形微躬着朝眼前位公公示意:“勞煩李總管前去通報聲,臣孟竹心求見聖上”
“喲,孟將軍呀。”那公公晃了晃手中拂塵,皮笑肉不笑道:“您來的可真不是時候,皇上最近政務繁忙,最疼愛的二皇子又身受重傷,恐怕一時半會兒見不了您。”
“無礙,臣願在此等候。”孟竹心並不死心,說得倒不卑不亢:“願公公通報聲便可。”
“行,那您便稍候吧。”李公公也不攔他,點點頭便轉身離開,沒過片刻,天空中竟稀稀落落的飄下些雪花。
這是長安今年的第一場雪,也預示着是從樓蘭之戰到如今,已變幻兩季。
孟竹心是練武之人,在寒天中舞刀弄棍向來常態,可如今只是站在冷風中被雪水弄溼衣衫,卻也冰涼刺骨。
來往言官宮人從身邊路過,都投來好奇的目光,他始終保持佇立,垂低腦袋等候皇上召見,腦中想起那女人的模樣,倒覺得也並未如此難熬。
可直到夜半掌燈,皇帝都未曾露面,只有李公公跑來爲難的訕笑道:“將軍,聖上已歇下,您明日再來吧。”
長安城夜裏還熱鬧非凡,花街窯姐酒館小倌都高聲招呼着商客,倒是花紅酒綠一片歌舞昇平。
他不知怎麼,突然想起在樓蘭與青鳶夜遊,似乎也曾如此快意暢飲,對酒當歌。
“將軍您回來了”剛一推開將軍府大門,那婢女已畏畏縮縮行禮道:“老爺發了好大脾氣,正在書房等您。”
孟竹心眼神暗了暗,還是點頭走到書房,還未來得及鞠躬問安,便被一茶杯砸得額頭滲血。
“逆子跪下”孟老爺似乎砸了杯茶還不解氣,拿起硯臺又朝他扔去。
硯臺落地發出陣巨響,孟竹心偏身躲過,卻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喚道:“爹,息怒。”
“你也有臉叫我爹”孟老爺狠拍下桌子,指着他鼻子質問:“你說一抓住那樓蘭公主,就能救出衝兒,可如今已過半年你一拖再拖,究竟還要多久”
孟竹心輕嘆口氣,猜想果然因爲此事,便恭敬地回答:“因公主始終沒交出皇上要的東西,所以衝兒也.....”
“公主就在你手上怎會不交出東西我看根本是你從中作梗故意要害死衝兒”
孟老爺操起個木棍就打在他身上,眼神中滿是厭惡:“枉我苦心設計讓你拿下樓蘭沒想到要衝兒死的卻是你”
“爹”孟竹心閉眼無奈的開口,卻並不躲避:“衝兒是我弟弟,我怎會要他死”
“你也知道他是你弟弟”孟老爺憤怒的厲吼:“別以爲我不知道當初衝兒宮宴上輕薄后妃,根本是被你一手陷害”
“爹你糊塗”孟竹心蹙眉辯解:“當初聖上邀我帶衝兒入宮赴宴,同是親人,我怎可能陷害衝兒”
“你休要狡辯”孟老爺一棍狠狠落下,彷彿恨不能親手殺了這兒子。
“我今日已託關係進大理寺見過沖兒他親口說那日帶他去後宮灌迷藥的太監就是奉你之命否則他豈會做出那等荒唐事”
“不.....我真的沒有”孟竹心愕然,竟一時間不知思緒從何理起。
“你果真是那婆娘生的孽障”孟老爺吐口濃痰,朝他微眯起眸子:“若你半月內再救不回沖兒我就命人將你娘舊墳刨開丟去樹林子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