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爲防盜章  江煙笑道:“沒想到這衣服還能穿呢。之前我在師父那邊,兩年前的衣服一穿, 我這袖口褲腿, 都露了一截出來。”

    江宛氏笑道:“那是因爲這衣服當初就買的大。你爹想着這是屋裏穿的, 又不穿出去, 你這兩年又長得快, 這料子也不便宜, 就給你買了個大的。這不,兩年前你穿的大, 現在穿着剛剛好。”

    江煙笑道:“還是我爹想得周到。哎呀, 娘, 你說我爹要是個女的該多賢惠啊,真是做事面面俱到。”

    江宛氏點一點他的頭, 笑道:“你這是在埋汰娘對你不上心呢你爹都做了,你還指望我給你做啥啊。”

    他娘這一指頭是點的真疼,江煙簡直懷疑他娘練過武功, 戳的他額頭肯定都紅了。不過他沒表現出來, 而是拍着馬屁道:“娘要是男人, 肯定是豪傑,跟我爹這樣賢惠的還是絕配。”

    江宛氏笑而不語。

    江煙往他小師弟那看了一眼,見商寧正看着他,似乎還有些專注, 連額上的碎髮落了幾根在眼睛裏都沒發現。他笑着走過去, 從桌子上的梳妝匣裏拿了個二龍出海金抹額出來。

    商寧不知道這是什麼, 也不知道他師兄要幹什麼, 還以爲他師兄自己要戴這個東西。他想,他師兄平日裏在屋子裏穿的衣物都這麼昂貴,還很講究。他身上這件褂子就已經很好看,這個帶子一戴,肯定更襯得他面如冠玉。

    商寧正想着,就見他師兄伸手將他額上的碎髮撥開,一雙手拿着那帶子穿過他的耳後,給他繫上了。

    江煙邊給他整理兩旁的碎髮邊笑道:“頭髮都扎眼睛裏了也不知道用手扒拉開,在這呆呆地看什麼呢。”他整好後,一隻手捏着商寧的下巴仔細端詳了一陣,笑道:“我小師弟長得可真好看,這眉眼生得英氣,加個抹額更是不得了。”

    商寧給他說得垂下眼去,一對耳朵尖在燭火的掩映下悄悄地紅了。

    江宛氏在後面見他們的模樣,笑道:“穿好了就出去用膳吧,我剛進來的時候,涼菜就已經擺出來了,這會兒菜肯定都上的差不多了。”

    “好嘞。”江煙應道。他把他小師弟拉起來,一雙手摟着他小師弟的肩膀,就推着商寧往外走,笑道:“走,商寧,師兄帶你去喫飯”

    最後四個人圍着一張桌子喫飯,桌面上擺着的十個菜,商寧有一半都不認得。面對不熟悉的食物,他有些拘謹,不知道該怎麼下手,心裏又怕江父江母覺得他沒有禮儀,只好撿着擺在面前的一盤青菜和湯喫。

    江煙在旁早就看出他師弟的窘迫,連忙先對着他把菜色全介紹了一遍。他道:“這一盤是清蒸花蟹,花蟹是南海送過來的,有點貴,但也新鮮,好喫。不過這玩意兒性寒,你不能多喫,一會兒給你夾一隻你嚐個鮮就行了。”江煙說着,就拿着個小碗,用筷子夾了一個放進去,擱到商寧手邊上。

    商寧原來還真沒喫過螃蟹,不過倒是見過幾回,眼見這花蟹蒸的通紅,看着似乎挺勾人食慾。

    江煙又拿了一隻小碗,從桌子最中央那個大碗裏撈了滿滿一碗菜放到商寧手邊上,道:“這個好,這是鰒魚,你喫這個。這個還能補肝腎,腎氣足,陽氣才足,你的寒毒之苦也能有所減輕。”

    商寧點點頭。

    江煙又道:“都喫完,不要浪費。這個可貴了,這一小碗就是幾十兩銀子呢。”

    剛夾了一個鰒魚放進口中咀嚼的商寧:“”他剛剛這一口,就是一兩銀子吧。

    江志見他小煙兒殷勤,應當是十分喜歡這個小師弟。小煙兒先前就同他們說了這孩子的情況,他心底對這商寧也有些心疼,現下見他一臉不知所措的模樣,便和氣地笑道:“沒事兒,喫吧,本來做出來就是爲了招待你的。小煙兒說得對,都喫完,別浪費,這玩意兒放不住。”

    江父都這麼說了,商寧只能點點頭。

    江煙笑道:“也不全是爲了招待小師弟啦,爹,娘,你們也喫啊。”他說着也挨個給江父江母都打了一碗。

    江宛氏笑道:“小煙兒倒是懂事了,回來還知道孝敬爹孃,你自己也喫。”

    江煙笑笑:“我想喫還用人說嗎別看我沒拿碗,我喫的絕對不比你們少。”

    桌上的人都笑起來。

    江煙雖是這麼說,整場飯喫下來,筷子卻沒往最中央那一碗伸幾次,倒是又給商寧添了一碗。他不是完全不知道市價的紈絝公子哥兒,相反,江煙知道鰒魚很貴,產量又少,還養人,東海邊上快馬加鞭運過來的,比花蟹貴了許多。他小師弟身體中了寒毒,這桌上兩個涼菜,一個螃蟹都吃不了,怎麼能不多喫點別的好的。可是他也不願意讓他爹孃少喫,只好自己少喫點,把他那份兒勻給他小師弟。反正他什麼都能喫,也不挑食,平常的菜色也喫得津津有味。

    江煙喫到最後喫得差不多了,就放下筷子。他猶豫半天,還是夾了一隻花蟹過來。這玩意兒雖然好喫,但喫起來特麻煩。而且他也不是什麼手巧的人,每回剝出來真正喫到嘴裏的蟹肉都比丟棄的多,所以他也不怎麼願意喫。但是這是爹孃的心意,他一隻都不動說不過去,而且盤子裏還剩不少,他不喫點兒就太浪費了。

    商寧在旁邊早看見他師兄眉心的那一點點皺褶,連忙對江煙道:“師兄我給你剝吧。”說着,他手上立刻就把那盤子端到自己面前,動手拆起來。他雖然從前沒有喫過螃蟹,但剛剛已在江煙給他夾的那一隻上得到了經驗,現下剝起來明顯熟練不少。而且他又細心又手巧,不一會兒就取出一段放在了江煙的盤子裏。

    江宛氏見江煙就坐在桌子前擎等着對方剝,出來一段肉就喫一段,喫完了還眼巴巴盯着人家手裏的看,她就不由得有些嗔怒道:“江煙你幹什麼呢你怎麼還讓人家一個孩子給你剝螃蟹嫌麻煩就不喫,這麼麻煩人家,商寧還喫不喫飯”

    江煙有些委屈,明明是小師弟自己要給他剝的啊,怎麼也成他的錯了不過他還沒說話,商寧就接口道:“沒事,伯母,是我要給師兄剝的。我本來也喫得差不多了,給師兄剝兩個也沒什麼,師兄想喫就讓他喫。之前在清福門,我也給師兄剝過葡萄,這玩意兒也不怎麼費事。”

    江宛氏還要再說,一旁的江父就道:“孩子們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商寧看着是有分寸的,他不嫌麻煩,你就不要替他操心。”他說着,便也笑着夾起一個花蟹放到自己盤中,邊動手剝殼邊笑道:“若是娘子只是羨慕小煙兒有人給剝螃蟹,那爲夫就也爲娘子剝幾個吧。”

    江宛氏瞪他一眼,見商寧碗裏的飯菜確實都差不多喫光了,這纔沒有再說話,等着江父給他剝螃蟹。

    江煙簡直沒眼看。

    飯桌上兩對投喂與等待投喂的,一頓飯就這麼融洽地喫完了。

    夜色如水。

    商寧躺在柔軟的牀鋪上,看着近在咫尺的江煙的臉。

    他其實看不見什麼,但他仍然望着那一片黑暗。

    前世從九歲以後,他就一直是一人獨自入睡。不管是在清福門,還是在城鎮中,亦或是荒郊野嶺,再怎麼孤寂危險的情況下,他也都默默忍下來了。卻沒料到今日白日裏聽到江父要單獨給他收拾一個房間時,商寧一想到自己要一個人呆在一個陌生的黑暗地方睡覺,他就突然覺得無法忍受。

    好像被拋棄,被周遭的陌生人虎視眈眈。

    好在江煙立馬說要和他一起睡一間房,他的心也就平靜下來。現在雖然也是在陌生的地方,但一想到他和他師兄睡在一起,他就覺得心裏安寧,睡意也緩緩地爬上來。

    到底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嬌氣了。

    商寧在朦朦朧朧中想。

    他跟過去真的變了很多,也不知是好是壞。但有一份牽絆在,也是會讓人感到安心吧。他有些混沌地想着,伸手抓緊一旁江煙的手腕,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江煙足下一蹬,便是縱身一躍。一個起落後他停下,就見面前的地上倒着個衣着髒污,尖嘴猴腮的男人。

    江煙走上前,在對方驚恐的目光中伸手一撈,就從眼前人的懷裏撈走了自己的錢袋。

    其實錢袋裏的錢沒有很多。江煙從前喫過這方面的虧,因此早把身上的錢分了好幾份,分別放在自己和商寧身上各個地方。像銀票這樣的大錢都是貼身揣着的,其次是金銀裸子,放在衣服的內口袋裏。最後纔是碎銀和銅板,掛在腰間,方便平日裏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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