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那個年輕人說,“俺五六個人,打了一人多深吶”
井刁媳婦“哦”一聲,唧噥着說:“昨天夜裏雨那麼大,那坑會不會坍塌吶”
那個年輕人搖搖腦袋,說:“這難說。不知道。”
“那你就跟我一塊兒去看看,行不行”井刁媳婦商量似地問。
“我這邊的活兒沒跟別的夥計說啊”那個年輕人似有疑慮地說。
“走吧”井刁媳婦拉了那個年輕人一把,說,“來我家幹活兒就是我的事,其他事你甭管了。”
那個年輕人把肩上背的工具包往一個門後隨便一丟,就陪着井刁媳婦出了村子。
天不下雨了,不等於地上就沒有水。尤其是昨個夜裏那場大暴風雨,地上被澆得透透的,連平素的村子街道里的幹嘣嘣的路面也被澆得一踩一腳泥。至於墓地裏邊,一走進去,簡直如入泥淖;“噗嗤”一腳踏下,就不見了腳裸。
“井刁嫂子,咱別再往裏邊走了吧”那個年輕人對井刁媳婦說,“您看,就這地方還是不太靠近裏邊,這地都稀泥成了這個樣子,恐怕裏邊比這兒更爛。”
井刁媳婦也猶豫了。那個年輕人說得對,墓地邊上好歹臨着些村邊上的路,平素裏,相對來說,地還比較硬實點;而墓地裏邊,也沒有什麼人常去,風吹日曬雨淋的,那地早就鬆軟得堪比一坨發麪了。
“那就算了。回去吧”井刁媳婦做出了決定,說,“等天再晴晴,再進去吧。”
井刁媳婦說回就回,沒有遲疑。
那個年輕人陪着井刁媳婦,再折回村裏去。
肖老漢的西瓜地裏。
天剛亮,肖老漢就醒了,然後打開庵子門,從庵子裏鑽出來。
肖老漢先站到棚子外邊撒了泡尿,隨後抖抖地把大腰褲子在腰裏束好,去把管弘鷹丟到庵子門口旁邊的碗筷、瓦罐撿起來,拿到棚子下邊的一個已經灌滿了雨水的舊木桶那兒,把碗筷、瓦罐洗了洗掛到棚子的一個木杈子上;然後,光着一雙大腳板,低頭看着點路,往西瓜地裏去。
肖老漢想趁着這會兒不下雨,去地裏卸幾個西瓜,搬到棚子裏。
在肖老漢看來,自家種的西瓜,拿去賣錢,那到手的錢是自家花用;如果把西瓜拿來自家喫,那跟拿瓜去賣錢,拿到錢自家花,道理是一樣一樣的,都是歸自家,沒有喫虧佔便宜之說。
管弘鷹、肖狗蛋兩個少年是在肖老漢已經把幾個西瓜都放到棚子下之後,肖老漢進庵子去取他的菸袋煙鍋的時候,不小心碰着了他們,才把他們弄醒起來的;要不,說不定他們兩個還在庵子裏躺着甜睡吶。
肖老漢從庵子裏取來菸袋煙鍋,又順手把塞在庵子邊沿的一個馬紮抽出來,去到棚子下邊坐下,用火石把煙鍋點上,開始吧嗒菸嘴。
肖老漢把一條胳膊彎曲在懷裏,如似圪蹴着,目光呆滯地看着眼前的地面,似有所思,也似無所思;反正就那樣,雕塑一般在那兒坐着,除了吧嗒菸嘴,無所事事。
管弘鷹、肖狗蛋兩個光腚子孩兒,從庵子裏一出來,就成了歡快的鳥雀似的去喫西瓜。
肖狗蛋不管肖老漢怎麼看他,也不問肖老漢,見了西瓜,直接撲過去,“砰唧”一捶,砸開一個西瓜,自己抱了一多半,把另一小半讓給管弘鷹,然後美美地喫起來。
兩個孩子做什麼,肖老漢連看一眼都不看,反正他們沒有離開庵子、棚子所在的地兒。在肖老漢看來,兩個孩子想怎麼地就怎麼地,愛幹啥幹啥,做什麼似乎都跟他無關。
大半個西瓜沒給肖狗蛋喫完,肖狗蛋就喫飽了。
肖狗蛋把喫剩下的帶着厚厚西瓜瓤的大半個西瓜殼丟給管弘鷹,說:“我不吃了。你喫吧。”
肖狗蛋拍着鼓鼓的肚皮去到肖老漢眼前,說:“爺爺,我喫飽了。我就不回去了”
肖老漢像吃了一驚似的,忽然擡起眉頭,看着肖狗蛋,問:“你說啥”
肖狗蛋在肖老漢嘻嘻哈哈地笑着,轉着圈,又蹦又跳地說:“我喫飽了。我不回去了”
“放屁”肖老漢把身子一直,在地上磕着煙鍋,盯着肖狗蛋,罵着說:“你龜孫子喫飽了,我呢快點滾回家給我拿飯去”
肖狗蛋在肖老漢眼前做了個鬼臉,隨後倒是又很懂事地問:“碗和罐兒呢”
肖老漢站起身,把碗和瓦罐從木杈子上取下來,同時對蹲在地上仍在喫着西瓜的管弘鷹說:“小子,你也起來,跟狗蛋一塊兒回家,給我把飯帶來。”
管弘鷹應了個“諾”,把西瓜丟在地上,站起身。
肖老漢把瓦罐遞向肖狗蛋,但是肖狗蛋不接。
肖狗蛋一指管弘鷹,說:“給他。”
肖老漢沒吭聲,看向管弘鷹。
管弘鷹也沒推辭,接過了肖老漢手裏提着的瓦罐。
兩個身子光溜溜的孩子就要離開瓜棚的時候,肖老漢對肖狗蛋說:“給你爹說,給我準備一天的飯,提兩個罐子來,晚上就不用準備了。”
“知道了。”肖狗蛋應答說。
“爺爺,我們走了。”管弘鷹回頭對肖老漢說。
肖老漢沒吭聲,站在瓜棚下,目送兩個光腳光腚的兩個孩子離開西瓜地。
柳河集這天沒有會,只有集。
肖狗蛋、管弘鷹一走進村子,就見村子裏邊的主街道兩邊排上了小推車、馬車、小挑擔;籃子、框子等等。有賣蔬菜的、有賣肉的;有賣針頭線腦的、有賣估衣的;有賣江米蛋小食品的、有賣饊子的、有賣年糕的、有賣餈粑的;有賣雞蛋的、有賣鵪鶉蛋的、有賣鴨蛋的;有賣雞的、有賣鴨的;有賣貓娃兒的、有賣狗娃兒的、有賣羊羔的、有賣豬娃兒。有披在身上的蓑衣還未解下的、有正在搭布棚的。有喊叫“熱饅頭”的、有喊叫“新鮮油條”的;有喊叫“炒涼粉”的、有喊叫“丸子湯”的
肖狗蛋、管弘鷹兩個少年一路上基本無話,平平靜靜,相安無事。
肖狗蛋帶管弘鷹一進家門,正巧碰上肖狗蛋爹。
肖狗蛋爹身體胖乎乎的,身量比肖狗蛋爺矮半頭;腳穿一雙草鞋,身穿一身粗布衣。
肖狗蛋爹一見管弘鷹,就威嚴地盯住管弘鷹,地沉着聲音問:“狗蛋,他是誰”
肖狗蛋說:“他是要飯的。是我昨天夜裏在人家屋檐下看到的。我把他帶給了爺爺。爺爺叫他跟我回來帶飯。爺爺說多帶一個罐子,晚上就不準備飯了。”
肖狗蛋爹問管弘鷹:“你叫什麼名字”
“管弘鷹。”管弘鷹答。
肖狗蛋爹把眼睛往肖狗蛋、管弘鷹身上瞟來瞟去,問:“怎麼不穿衣服”
肖狗蛋說:“衣服都溼透了,爺爺讓脫下來搭到了瓜棚架子上。”
肖狗蛋爹說了個“知道了”,就叫肖狗蛋、管弘鷹快點往屋子裏去。
肖狗蛋爹去了廚屋。
肖狗蛋帶管弘鷹進了一個屋子。
管弘鷹看到屋子裏一切,讓管弘鷹想到了他的老家當陵頂
肖狗蛋爹的家跟管弘鷹的老家,家境情況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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