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師傅去見怡身苑的那個胖女人。
“蘆老闆，我已經先把滴裏、噹啷打發出去了。”
蘆老闆坐在梳妝檯前，正整理着自己的頭髮，問:“你把錢都給她們了”
“是。蘆老闆。”孟師傅在蘆老闆身後側，弓着腰，謙和地說。
“也好。你先去看看那倆貨。如果真有事，再回來告訴我。我在客廳等你。”蘆老闆吩咐說。
“好。我這就去。”
孟師傅說完，轉身正準備離開，蘆老闆又叫住了孟師傅。
“回來”
孟師傅又忙轉過身，問:“老闆，您還有什麼吩咐”
“先去看看狸貓、貔子。告訴他們，讓他們準備一下。去客廳等我。”蘆老闆說。
“好。”
“去吧。”
狸貓、貔子是怡身苑的兩個“打手”，在怡身苑裏沒有固定的牀位，凡在怡身苑裏閒着沒接客的女人的牀位，也就是他們二位休息的地方。不過，他們二位去了哪個女人的房間，必須事先給孟師傅打個招呼；否則，蘆老闆已經明確告訴他們: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孟師傅找狸貓、貔子，一逮一個準兒。
孟師傅去找狸貓的時候，狸貓正在跟他睡覺的那個女人做“早炮”。
孟師傅站在窗口前，拍着窗戶，喊叫狸貓:“狸貓，快點起來往客廳去見老闆。”
狸貓在屋裏回話說:“馬上就完。馬上就完”
孟師傅提醒狸貓:“快點啊別讓老闆等煩。”
“知道了。知道了”狸貓回答說。
孟師傅接着去找貔子。
貔子所在的屋子裏倒安靜得多。孟師傅站到貔子所在的屋子的窗口仔細聽聽屋裏的動靜，倒沒有聽出屋子裏有什麼異響。
孟師傅拍拍窗口，喊叫貔子:“貔子貔子”
貔子在屋子裏少氣無力地打着哈欠，問:“是孟師傅吧有啥事”
“沒事就不能叫你了”孟師傅不客氣地問。
貔子在屋子裏說:“孟師傅，您就說啥事吧我照辦就是。”
“老闆叫你快點起來去客廳等他”
“聽到了。”貔子答應了，但又問，“狸貓呢”
“狸貓也得去。我先叫的他。他可能已經去了。”
“我這也去。”貔子說。
孟師傅沒再多言語，轉身走了。
蛤娃、蟆娃雖然不在一個屋子裏，但是他們二人誰都睡不着。
孟師傅先去見蛤娃。
蛤娃就那麼兩腿叉着，仰躺在牀蓆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
孟師傅輕手輕腳地去到蛤娃的牀前，怕驚擾了蛤娃似的，先仔細地瞧看了他一下。
蛤娃呼吸均勻，胸口一起一伏，顯然不是死人。
孟師傅弓着身子，輕聲細語地對着牀上的蛤娃說:“小哥，起牀了。老闆娘要請你們去喫早點。”
蛤娃睜開眼睛，舉着一隻手指指身體的另一邊，比劃着從胸前劃到襠部，意思是他的半邊身體不會動了；又點點他的嘴，讓嘴巴開合了兩下，然後又在空中把手搖了搖，意思是他說不出話了，成了“啞巴”。
孟師傅看着蛤娃的動作，領悟着蛤娃的意思，眉頭起伏不定，臉上的笑容忽隱忽現。
蛤娃把自己的心語通過一連串的動作給孟師傅表達完成後，放下胳膊，頭往牀裏一歪，仰躺到那兒有沒了動作。
孟師傅依然客氣地說:“小哥，您昨個可能身體透支了。您好好歇着，我去跟老闆娘說說。”
隨後，孟師傅又去看蟆娃。
蟆娃的情況跟蛤娃雷同。
孟師傅又客氣地對蟆娃說:“小哥，您休息着，彆着急。我去跟老闆娘回報一下。”
孟師傅馬上往客廳去。
貔子一見到孟師傅，就怒氣衝衝問:“老孟，你爲什麼耍我”
孟師傅一愣，問:“我耍你什麼了”
貔子咬着牙，指着孟師傅，說:“你耍我什麼你不知道你說老闆娘在客廳裏等我，老闆娘呢我咋沒見你說狸貓早就來了，狸貓呢”
孟師傅把眉頭一皺，指着貔子，低沉着聲音說:“貔子，請你對我放尊重點”
“我已經對你夠尊重了”
貔子說着，上去抓住孟師傅的衣領，舉起了拳頭。
“貔子。”孟師傅並無懼色地望着貔子，說，“我問你，你還想不想在這兒幹”
貔子把孟師傅一推，既沒說話也沒出拳打孟師傅，轉身去了旁邊。
就在這當口兒，姓蘆的老闆娘喊着“狸貓貔子”，到了客廳門口。
貔子面露畏怯之色，忽然站到客廳門口，滿臉是笑，答應着蘆老闆，問:“老闆娘，您叫我”
蘆老闆娘瞥了貔子一眼，往客廳裏走着，問:“狸貓呢”
貔子忙側身給蘆老闆娘讓開道，生氣似地說:“沒見狸貓。不過得問問孟師傅。孟師傅可能沒有通知狸貓。”
孟師傅沒把貔子的話放到心上，見到蘆老闆，平素如常的謙恭地說:“先通知的狸貓。他啊咳不過，他應該馬上就過來。”
從孟師傅含混的話裏，蘆老闆娘能想得到，也能猜得出來，狸貓沒過來的原因。
蘆老闆娘一進客廳就坐到了羅圈椅上，隨後問貔子:“貔子，知不知道村裏的郎中家住在哪兒”
貔子去到蘆老闆娘跟前，說:“老闆娘，聽說村裏有兩三個郎中，不知道您找哪一位”
“隨便找一個來就行了。”蘆老闆娘說。
“老闆娘，那您的意思是”貔子問。
“昨天夜裏來了兩個客人，身體出了點問題，得請一個郎中來看看。要不，客人走不了，連累到咱們，那也不是個事兒不是”蘆老闆娘說。
“行。”貔子笑着說，“老闆娘真好，還給客人找郎中看病”
蘆老闆娘外客廳外給貔子擺了擺手，示意貔子可以出去了。
貔子轉身要走，蘆老闆娘說:“貔子，要快點。請來了郎中，我給你小費。”
“好咧”
貔子答應着蘆老闆娘，出了客廳。
貔子走後，蘆老闆娘對孟師傅說:“我進來之前，貔子對你非禮了吧”
孟師傅苦笑着，又搖頭又搖手，無奈地說:“咳年輕人嘛，愛衝動。”
“孟師傅，難爲你了”蘆老闆娘說，“眼下，咱這生意剛開業，很不景氣，人手少，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先忍一忍。等生意轉好了，我會替你出氣的，啊”
“謝謝蘆老闆”孟師傅說着，給蘆老闆娘深鞠一躬。
“孟師傅，別客氣”
蘆老闆娘跟孟師傅正說着話，狸貓跑了過來。
狸貓見到蘆老闆娘，喘着氣，說:“老闆娘，我、我我來晚了”
“還知道來晚了”蘆老闆娘斜視着狸貓，說，“孟師傅咋給你說的”
“孟師傅叫我我來客廳等等您。”
“說實話就行。”蘆老闆娘笑了笑，說，“先坐下吧。坐下來歇一會。說不定，今天有你和貔子的活兒幹。”
“謝謝謝謝老闆娘”狸貓說着，坐到一把方椅上。
“孟師傅，給狸貓泡杯茶去”蘆老闆娘對孟師傅吩咐說。
狸貓暗裏猛一激愣，臉色大變，身子一歪，連椅子帶人倒到地上。
狸貓從地上爬着跪到蘆老闆娘腳前，抱着蘆老闆娘的腿，淚流滿面地哭着求饒說:“老闆娘，求求您放了我吧我再不敢再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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