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身苑裏的婦女個個有身孕，但那不是佟軍師搞的，跟佟軍師沒有瓜葛。佟軍師要住進怡身苑，善里長和蘆花老闆娘都不能不安排好。
不過，蘆花老闆娘也歉意地給佟軍師說了這樣的話：“苑裏的婦女都懷着孕哩，只要佟軍師不嫌棄，隨便要哪個都行。”
佟軍師正人君子似地說：“我是來忙公務的，怎麼可能會嫌棄你們苑裏的婦女呢隨便給我找個牀位就行了。不過，你們怡身苑是幹什麼的要是沒人來照顧，也恐怕不是你們怡身苑的待客之道。”
蘆花老闆娘點頭稱“是”，說：“請佟軍師放心，一定會好好照顧您的。”
同株花開有時，果實非一日同熟。
怡身苑裏的婦女雖然都有孕，但還有肚大肚小之別。因此，蘆花老闆娘就找了孕期好像不長的幾個婦女輪流去伺候佟軍師。
佟軍師住進怡身苑裏的那些時日，很是消受；臨走的時候，除對蘆花老闆娘說了感謝的話外，還對蘆花老闆娘說：“你得儘早給她們墜胎，叫她們終生不孕。她們都還年青，墜胎絕孕後保養保養，都會變得漂亮起來。那對你們怡身苑的生意有好處。”
“是是。佟軍師說得對。謝謝佟軍師”蘆花老闆娘說着感謝的話，把佟軍師送出怡身苑；接着斜睨了一眼陪在身邊的孟師傅，慍責道，“你看，人家佟軍師都想到了”
孟師傅說：“我不是也給說了嗎你不是可憐她們嘛。”
“我那是想讓我侄子蕪菁來看看，他是怎麼坑他姑媽我的。”
“他那麼大的官，每天忙得夠嗆，哪有時間來管這事兒你把這事說給他了，說不定他還會在背後說你一些難聽的話吶。”孟師傅說。
“還真是的”蘆花想了想，說，“不能等他了。越等越麻煩。咱得趕緊找郎中來把她們肚子裏的東西處理掉。”
“我有一個想法，不知當不當講”
“老孟，你說什麼呢什麼當不當講講”
“咱得聘一個郎中。要是這個郎中有自己的生意，咱也不耽擱人家做自己的生意。要是這個郎中沒有自己的生意，那就守在咱們這兒。因爲咱們這個生意如果時間長的話，說不定還有梅毒什麼的，不能不防。你看吶”孟師傅商量似地問。
“我看可以。不過，這事得跟人家談，立個字句什麼的。”蘆花說。
蘆花和孟師傅就那麼走着說着，不知不覺就從怡身苑的大門外邊進了客廳。
“如果你同意，咱們一塊去跟人家談。”
蘆花想了想，說：“還是先把眼前這件事處理了，回頭有空，再商量。”
“那現在，誰去找郎中”孟師傅問。
“還叫貔子去吧。”
“行。我去把他找過來。”孟師傅說。
“去吧。”蘆花答應了。
很快，貔子就被孟師傅找到，並和孟師傅一塊兒進了客廳。
蘆花叫貔子坐下。
貔子就座後問：“蘆老闆，您找我有什麼事”
蘆花對貔子說：“貔子，你也看到了，被官兵送到咱們這兒的這些女的都懷了孕。估計她們被送到咱們這兒之前就懷上了。這樣下去，會影響咱們的生意。你看，用什麼辦法把她們的肚子弄小”
貔子先“咳”了一聲，接着說：“這事還不簡單叫她們不斷接客，接的越多越好。這樣，她們就會掉胎。不過，不能保證她們都會掉胎。或者找個郎中來給她們對症下猛藥。這樣，她們不掉胎算怪”
“那她們這次掉了胎之後還會不會再有孕吶”蘆花試探着問。
“還是找郎中。給她們下猛藥，叫她們不再孕。”
“那好吧。貔子，就聽你的。你去找郎中來，順便再給郎中說說你的想法。”
“蘆老闆，這事包在我身上。”貔子一拍胸脯說。
“我相信你。”蘆花說着，朝放在桌子上的一吊錢拍了拍，“這是你上個月的工錢。你到孟師傅那兒籤個字。”
孟師傅把毛筆遞給貔子，指着賬本上簽名的地方，“一吊錢。喏在這兒。”
貔子在賬本上籤了名，收下蘆花遞給他的兩張五百文寶鈔；疊了疊，往褲腰裏一塞，高興地說：“蘆老闆，我找郎中去了。”
“去吧。”蘆花答應了一聲，又說，“看那個姓丁的郎中有沒有空。他要是有空，還叫他來。”
“好咧。”貔子答應一聲，出了客廳。
不足半個時辰，貔子陪着丁郎中進了怡身苑的待客客廳。
蘆花老闆娘見到丁郎中之後，起身離坐，“嘻哈哈”笑着正想跟丁郎中說些客套話，但是丁郎中愁眉苦臉的卻把手一舉，說了句“不必客套”，直奔主題地說：“老闆娘，這位小哥找我的時候基本上把您這兒的情況給我說了。不過，不管從醫德還是做人，憑良心，不該來打擾那些婦女。因爲要婦女做掉孩子，那是一件受苦的事。但是，聽這位小哥說，她們好像都不知道懷的是誰的孩子，那我就覺得她們把孩子生下來，不僅僅是給她們自己帶來痛苦，也強行給孩子帶來了痛苦，尤其能給孩子帶來心靈上和靈魂上的折磨。所以，我決定來幫您替她們把孩子墜掉。”
“是啊是啊丁郎中，您說的太好了”蘆花老闆娘笑着說，“她們的命運確實不幸。要不是那些官兵把她們押過來硬讓我收留她們，好歹給她們一口飯喫，我才懶得搭理她們吶丁郎中，您知道，她們都是連坐，是要被處死的我的一個侄子在丱陵最高部公幹，也是善心可憐她們年輕，想放她們一條生路，好說歹說勸我，叫我留下她們。要不，兩三月前，她們就都沒命了。”
“我知道，老闆娘是菩薩心，您那個親戚也是個好人。那就讓我去挨個兒看看她們，或者您叫她們挨個兒來，讓我給她們挨個兒查查，好分別對症抓藥”丁郎中說。
“用一副藥不行嗎”蘆花問。
丁郎中舉起一隻手搖了搖，慢不唧唧地說：“不行的。胎兒期不同，用一副藥不管用。必須一個一個來，分別對症抓藥。”
“那這熬藥煎藥的，得需要多少個罐子啊再說，幾十個孕婦，還不搞亂”蘆花擔心地說。
“這樣吧，反正我的藥鋪離您這兒也不遠，您分批分批地叫她們去我的藥鋪。我那兒熬藥煎藥的用具都比較齊全，雖然人手有限，但是，每天去四五個，也還顧得過來。就到我那藥鋪裏替她們把事辦了，您看怎麼樣”丁郎中說。
蘆花看了一眼孟師傅。孟師傅說：“我看可以。另外”
孟師傅看向蘆花。蘆花知道孟師傅想說什麼，忙接過孟師傅的話，笑着對丁郎中說：“丁郎中，俺跟您商量個事，不知道您同不同意”
“啥事您直說。”
“丁郎中，您也知道俺做的這個生意是幹啥的。俺擔心以後會不會有梅毒什麼的。所以不過，不會耽擱您自己的生意，能不能得空來看看”蘆花說。
丁郎中低頭想了一下，擡頭說：“老闆您說的有道理，考慮得也周全。我可以把您們這兒包下來，有空就來看看。不過，承包費是承包費，出診費是出診費。因爲疫情不同，需要檢查的時間不一樣。再就是，藥費是藥費。這些事情都得分分清楚。”
蘆花看了一眼孟師傅，勉以爲難地說：“丁郎中，您那裏合計合計，我這裏也盤算盤算。如果咱們都覺得合適，就立個字句，您看合不合適”
“合適。應該的。不過，這次幫你們替那些婦女墜胎的事就不能算進去。”丁郎中頭腦清醒地說。
“那當然。不過您已經來了，是不是找幾個來給您先看看”蘆花問。
“不必了。您叫她們儘早去我的藥鋪是了。這次出診費不要了。我走了。”
丁郎中連藥箱都還在肩上挎着，跟蘆花只是面對面那麼站着說了那些多話；話畢，轉回身，擡腿出了客廳走了。蘆花老闆娘想多留丁郎中坐一會兒都沒來得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