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規矩臨離開自保會時笑着告訴肖貴實：“不好意思差點忘記給你交代，有一份報案材料在我的衣袋裏，我這就掏出來給你。記住這份報案材料，明天得交給善里長。”
肖貴實盯着善規矩，不高興地問：“你把報案材料裝進你的衣袋是什麼意思”
善規矩把報案材料從衣袋裏掏出來遞給肖貴實，眉毛一挑，繃緊了臉上的肌肉，想格鬥的樣子，對肖貴實大聲說道：“在辦公室外邊接的，因爲忙，塞進了衣袋裏。怎麼啦你是不是想找茬兒”
肖貴實把善規矩手裏的報案材料接過去，什麼話也沒說，坐下來看起了拿在手裏的報案材料。
善規矩“哼”了一聲，又唧噥了半句不痛不癢的“想找茬”的話就走了。
肖貴實把孟師傅的報案材料從頭至尾看了一遍，結果發現報案材料上沒有報案材料接受人的簽名；再把“來訪登記”、“報案登記”、“處置記錄”幾個本子打開查看了一下記錄，卻發現哪個本子上都沒有填寫“來訪人”或者“報案人”，以及“接訪人”或者“接案人”的登記記錄，很是納悶兒地自言自語道：“這人真是的接案了不登記，想搞什麼鬼呢”
肖貴實再看看“值班記錄”；結果發現，“值班記錄”上面也沒有“報案材料”接受與否的記錄。
於是，肖貴實煩悶起來，氣得一拍桌子，自言自語道：“這到底該寫誰接的這個報案材料真他媽的氣人”
肖貴實坐在椅子上，往椅子靠背上一靠，把一隻腳往辦公桌上一搭，又將另一隻腳的腳跟搭到腳脖上，身體往後一仰，仰着頭，兩眼盯着屋頂，過了好大一陣兒，從嘴裏輕輕吐出一口長氣，自言自語道：“你不寫，老子也不寫。誰給誰他媽的擦屁股啊”
於是，肖貴實把一雙腳從桌子上放到地上，拉開抽屜，把孟師傅寫的那個報案材料塞了進去，把抽屜一合，接着打了個“響指”，得意地自言自語道：“妥了”
到了寅時時分，接班的開不來到了自保會值班室。
開不來一見到肖貴實就問：“有什麼事嗎”
肖貴實笑着說：“沒事沒事。平安無事”然後，又忽然抱住開不來在開不來的臉上親了一口，笑着說，“老弟啊，哥想死你了”
開不來不高興地說着“你抽什麼瘋啊滾”，忽然推開肖貴實，唧噥道：“神經病”
肖貴實沒搭理開不來，只高興地在身後高聲說了一句“老弟，我回去了”，便揚長而去。
開不來去到辦公桌旁，打開“值班記錄”本看了一眼，見前邊幾個班都有任何異常情況記錄，便在本子上把交接班時間、接班人姓名一寫，合上了本子；隨後，把辦公室裏的幾把椅子拼成一長溜兒，像是做了個簡易的“椅子板牀”。他接着打了個哈欠，躺到了那個“椅子板牀”上；時間不大，呼嚕聲就起來了。
天已大亮。
柳河集的會也已經起來。
在水樂趣家的衚衕口那兒聚了好多竊竊私語的人：
“誰家的死人，咋弄到這兒了”
“屍體都被狗拉成啥樣兒了，也沒人管”
“怡身苑這次晦氣了倆屍體在這兒。”
“怡身苑裏也沒人出來看看。大門口外邊擺着兩個爛屍體，這個做生意的可真夠清閒自在的”
“怡身苑就是妓院。說不定這倆死人是從他們苑子裏撂出來的。”
“這倆死人肯定進怡身苑沒守規矩，被怡身苑弄死後故意扔到大門口外邊給人看的。”
“也可能有人報復怡身苑，趁着半夜把倆個屍體扔到怡身苑門口了。”
“誰不知道今天柳河集有會怡身苑大門口這兒出了這檔子事，估計就是叫別人看的。”
其實，昨天夜裏，怡身苑的孟師傅和蘆花老闆娘在就寢前，孟師傅就想到了狸貓、貔子的屍體會不會被狗啃咬這樣的事了。但是，蘆花說：“甭管那麼多了人都死了，還管什麼狗啃狗拉。只是他們身上帶沒帶着錢，也沒去翻看一下。”
孟師傅說：“我沒翻看。不過，他們都穿着單衣服，估計他們也不會把多少錢帶在身上。”
“那你明天去他們倆的房間裏翻着找找。看他們倆把各自的錢都藏到哪兒了。如果找到，就把錢拿回來。”
“沒問題。明天吧。”孟師傅答應說。
“好幾個月的工錢吶再加上零零星星給他們的獎勵和補貼，如果他們沒花多少的話，合計起來，估計得有三四吊。”
“那麼多啊”孟師傅驚訝地說。
“你以爲呢他們倆是哪兒的人，我到現在也沒搞不清楚。有時候，他們說自己是北方的。有時候，他們又說自己是中原的。咳我也不管他們那麼多閒事。反正，在咱們這兒，他們幹好一天是一天，不管那麼多。但是現在，咳不成想他們這就忽然死了。”蘆花感慨地說。
“甭想那麼多了。睡吧。”
善里長喫過早飯，在去里長部的路上，聽到街上的人議論紛紛地說：水樂趣家的那個衚衕裏出現了死屍。
於是，善里長就去到水樂趣家的那個衚衕口那兒，擠進人羣裏偷瞧了一眼；然後，馬上離開了。
接着，善里長往裏長部和自保會所在的那個小院去。
善里長剛進院子，就見開不來繫着褲腰帶從茅廁裏出來。
開不來邊走邊向善里長打招呼問好。
善里長往裏長部辦公室門口走着，高聲問開不來：“昨天夜裏有事嗎”
開不來笑着說：“沒事。啥事都沒有。平安着吶。”
善里長忽然停下腳步，眉頭一皺，盯着開不來，又問了一遍：“真的沒事嗎”
開不來見善里長臉色不對勁，心裏忽然一驚，忙解釋道：“真的沒事里長，您要不相信，就來看看記錄。記錄本上乾乾淨淨的，各個班上，啥事都沒有。”
“胡扯水樂趣家的那個短衚衕裏出現了兩具屍體，都被狗拉得不成樣子了，還說沒事”善里長說着，大步進了自保會值班室。
開不來把“值班記錄”、“來訪登記”、“報案登記”、“處置記錄”等自保會里的全部有關情況備案記錄本擺到桌面上，打開給善里長看。
善里長對開不來打開的記錄本逐一查看了一遍，確見沒有任何事件情況記錄反映，便摸着下巴，唧噥了一句“怪哉”，猶猶疑疑地往自保會值班室外邊走去。
善里長剛出自保會值班室屋門口，開不來整理着記錄本，就在善里長的身後問道：“里長，您剛纔說水樂趣家的那個短衚衕裏有兩具死屍”
善里長停下了腳步，“嗯”了一聲，揹着開不來，問道：“怎麼，你知道”
開不來說：“我不知道。不過，他們是不是去怡身苑的嫖客，被怡身苑弄死後故意扔到衚衕裏給其他人看的”
善里長想了一下，說道：“你晚回去一會兒。等人來了，跟我一起去怡身苑問一問。”
開不來應了一聲：“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