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不了乜斜“蝸”一眼，說道：“哪個說書的不是吹牛皮他們一天到晚不大胡話，咋顯出他們的聰明勁兒要是聽那些說書的，坑死你還得替他們買單吶所以，你有幾斤幾兩，我也清楚。有的人把旗杆往哪兒一立，就有很多人往那旗子下邊跑，但是你不行。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就是想幹，充其量也就是個兔子尾巴長不了的找死的鬍子。”
“蝸”“嘿嘿”一笑，問道：“知道別再義不”
強不了看“蝸”一眼，“知道。咱們那支隊伍被趙奎山解散，不就是因爲他嗎”
“對。我把他的近二百匹騾馬偷了，而且還賣了。怎麼樣”“蝸”興奮地說。
“這麼說，你小子手裏的這點錢就是做那事搞的”強不了斜睨着“蝸”說。
“那又怎麼樣”“蝸”不以爲然地說。
“蝸，你離開別再義的時候，別再義有多少人馬”強不了試探着問。
“蝸”答道：“沒多少。不到一百人。”
“照你這麼說，別再義落草爲寇了”強不了問。
“他不是落草爲寇那麼簡單。他還有奪取丱陵的荒誕的思想火花兒。”
強不了思摸着說：“原來是這樣啊”
“蝸”說：“別再義能幹的，咱也能幹。他是一個腦袋瓜，咱們不也是沒腦子。”
強不了愕然地看着“蝸”，問道：“蝸，你是想拉我入你的夥兒”
“蝸”一拍強不了的肩膀，對強不了豎起了大拇指，笑着說：“跟聰明人說話，就是不需要費事”
強不了把眼皮一耷拉，撇了撇嘴，說道：“這事得讓我考慮考慮。不過，你先給我點錢叫我花花，怎麼樣”
強不了一提到錢，“蝸”忽然一愣神，眉毛一挑，眯起眼睛看着“蝸”，說道：“我又不造錢，你向我要錢，我給你捧一堆屎過來”
強不了看着“蝸”，呲牙一笑，說道：“你這麼一個小氣的人，還想幹大事，那怎麼能成功呢你要想幹大事，至少得先關心體貼下屬吧我可以入你的夥兒，但你沒有錢，你叫我跟着你喝西北風呢”
“蝸”一拍腦袋，想了想，說道：“你說的貌似有道理，不過，你不是說了嘛，我這手頭實際上也沒有幾個錢。我這錢還得給劉威的那兩個姐姐買路引吶。”
強不了拿指頭朝“蝸”的臉上點了點，咬了咬牙，說道：“我說啊蝸，你要不想惹事生非，我勸你趁現在手頭上還有點錢，快點給你那兩個老婆一人買一個路引，趕緊滾出丱陵地界。要不，你在丱陵就混不下去，也混不成”
“爲啥”“蝸”問。
強不了盯着“蝸”，說道：“蝸，還用問爲啥首先，你在官府通緝的名單裏。其次，你又得罪了別再義。而其他賊匪見了你，也想喝你的血。你想，你在丱陵的日子能好過嗎”
“蝸”聽別再義那麼一說，忽然嚇得滿頭冒汗，耷拉了眼皮，口裏囁嚅道：“還真是的”
強不了見“蝸”有點悲觀失望，便又給“蝸”想辦法打氣說：“蝸，其實啊，人道是，沒有過不了的溝坎。所以，你想給你那兩個老婆弄路引這件事並不難辦。”
“啥辦法”“蝸”忙擡眼看着強不了，問道。
“啥辦法你給我五百文錢，三天之後，我就會把兩張實打實的路引交到你的手裏。不過，這路引都有時間限制，你不如弄個戶貼，改名換姓，把你和你的那兩個老婆都寫上去，把你和你的那兩個老婆綁到一起，她們也不敢脫離你。這樣，你不論走到哪兒，那都有效。不論官和賊怎麼找你的茬兒，你都不用怕。這樣一來，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地窩到哪個地方該做生意做生意，該買地買地，痛痛快快地過日子了。”
“蝸”聽強不了那麼一說，忽然又看到了希望，笑着說：“強哥，好主意啊那就給小弟我弄個戶貼唄。”
“蝸”又一愣神，挑起眉毛，愕然地斜視着強不了，問道：“你怎麼又想向我要錢呢”
“你這人真沒勁”強不了轉過身去，繼續幹自己手頭的活兒。“你該滾哪兒滾哪兒去，少在我這兒煩我”
“別價啊強哥，我的意思是，你給我搞個戶貼，可她們倆將來還會生孩子。她們一個人給我生一大堆，這就生兩大堆。你得替我想想，這孩子將來怎麼辦”“蝸”說道。
“蝸，我不是說你，你這叫杞人憂天”強不了又轉向“蝸”，對“蝸”說道，“這世事他媽的不太平。我也不是說臊氣你的話，說不定你今天喫飯還是噴噴香，但明天就是大禍臨頭。我說話不好聽，不過你別生氣。你看，武嶠橋村，就因爲劉威一個小夥子沒給趙奎山的兒子把轎子擡好而受連累，被趙奎山說屠就屠了。還有就是，別再義將軍的老家道令村，因爲別再義受連累，被杜蕪菁將軍帶兵到那兒，說屠就屠了。所以，你甭球考慮得那麼長遠，你得會惜今”
“不明白。啥是惜今”“蝸”問。
“你豬腦子啊惜今，就是珍惜今天。”強不瞭解釋說。
“強哥，你這麼一說，我這心拔涼拔涼的。你光惜今，卻不想着惜明，那還有啥活頭兒”“蝸”問道。
強不了咧着嘴笑了，說道：“你一覺睡醒，摸摸自己的腦袋還在肩膀上扛着，那不還是得惜今嘛”
“強哥，你的意思是今日復今日，今日何其多，對吧”
“不是今日復今日，而是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
“強哥，那是惜明啊”
“蝸，我不跟你說了。你就是個扭蛋筋你沒啥事就滾吧，我這手頭的活兒還得幹吶。”
“強哥，我不是來有意打擾你的，我真的有事就是你說的那個戶貼什麼的，你幫幫忙唄。”
“錢”強不了又把手伸到了“蝸”面前。
“蝸”又一愣神，但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問道：“多少”
“不多。一吊。”
“強哥，你咋又漲價了剛纔不是說得好好的，是五百，這咋一眨眼功夫就要一吊，還說不多呢”“蝸”一挑眉毛，驚訝地問道。
強不了看着“蝸”，面帶微笑地說：“蝸，要不是看在咱們是好哥們兒一場的情面上，我還真不想幫你這個忙。五百，那是路引。一吊，這是戶貼。不一樣的東西，能是一個樣的價碼嗎你得知道，你有了戶貼，你走到哪兒都可以找到立錐之居。要不，你和你現在的那兩個老婆，可都是趙奎山緝拿的要犯。你好好想想吧”
“蝸”咬咬牙，眨巴着眼睛，從懷裏摸出兩張五百元寶鈔，遞給強不了。
強不了收了“蝸”的一吊錢，說道：“七天後再來。”
“蝸”猶猶疑疑地說：“強哥，你可甭坑我啊我這錢來得可不容易。就像你說的那樣，別再義和趙奎山都盯着我吶”
“蝸，你有了戶貼，一下子就把你那張臭髒臉洗得又白又靚了。以後，你甭管幹什麼事，也就不用再怕這個怕那個了。你要是害怕，我聽說我這裁縫店左邊隔着店面的那個賣花圈的想撤店，你去打聽一下，就把那個店盤下來，改賣香燭什麼的。這樣，你跟我就成了生意上的鄰居，也好有個照應。”
“蝸”聽強不了那麼一說，在心裏忽然又燃起了生活的希望，兩眼放光，笑着對強不了說：“強哥，太謝謝你了我這就打聽去。”
強不了幹着自己的手頭活兒，沒有搭茬。
“蝸”出了強不了的裁縫店，拐向左邊，一下子就盯住了店面前掛着一具做爲幌子的一個白色的花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