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義帶着他的一幫子弟兄去西瓜地時給肖老漢說過這樣的話：別閣老是他的祖父，別再全是他的堂兄
肖老漢在內心深處感喟：“這時間纔過去幾天啊，世事竟變得如此讓人不敢目睹”
肖老漢對別香香說：“我見過你叔父別再義。”
別香香興奮地問：“姥爺，您見過我叔父別再義您在哪兒見到的他他過得好嗎”
別香香把話說到那兒，垂下了眼簾。“他應該過得好。他是個大官嘛”
“香香，你叔父過得不好，他現在落草爲寇了。你們道令村就是因爲他被屠的。”肖老漢並沒隱瞞真相地告訴了別香香。
“姥爺，不可能”別香香的眼睛頓時噙滿了淚水。
“香香，姥爺不騙你，這時間還沒過去多久。他帶着他的一些弟兄去了我的西瓜地，當時，你和美花她們都在怡身苑。他和他的弟兄們搶了怡身苑，可能不知道你們在怡身苑。如果他見了你們，怡身苑的老闆已經變成他和他的弟兄們的刀下鬼了。”
別香香掉了兩眼淚，其他什麼話都沒說。
“香香，甭想太多了，過好你將來的人生就是了。今天，你就跟你美花姐住在一起。明天，我帶你去看郎中，給你把胎墮了。接下來，你跟你美花姐在這兒好好養一段時間，我就把你嫁給劉超兒，可以嗎”肖老漢問。
別香香拿袖子擦了擦眼睛，仰起頭，堅強的樣子，同意地點了點頭。
肖老漢吧唧了兩口煙鍋，又問：“香香，你舅舅家是哪兒的”
“道河村的。”
“道河村那不是離你們道令村很近嗎隔着一條河。”
別香香說：“是很近的。道令村的老祖墳就在道河村。”
“那你舅舅姓什麼”
“姓河。”
“你們道令村被屠的時候，道河村受損了嗎”肖老漢好奇地問。
“不知道。可能沒受損。要是受損的話，跟俺們在一起的那些姐妹們中間一定會有我不認識的人。可是，跟俺們在一起的那些姐妹們都是俺們道令村的。”
肖老漢“哦”了一聲，說：“我知道了。你去廚房，看你妗子和美花姐忙不忙。要是他們忙的話，你就幫她們乾點活兒。”
“好吧。”別香香答應後，出了肖老漢住的屋子。
肖老漢把一鍋煙吧唧完，擰着眉，覺得心焦，也不知道是什麼事，就在地上磕了磕煙鍋，把菸袋煙鍋往脖子上一掛，起身出了屋子；臨路過廚房門口的時候，對肖禎雄的媳婦說：“狗蛋他娘，狗蛋從私塾裏該放學了吧我接接他去。你們誰有空，就把大門插上。”
肖禎雄的媳婦說：“爹，您去吧。”
別香香說：“姥爺，您走吧我去插大門。”
肖老漢沒言語，後背着兩手，往院子大門口那兒走去。
肖老漢到私塾那兒接住了肖狗蛋。在回家的路上，肖狗蛋問肖老漢：“爺爺，啥叫譁變”
肖老漢爲肖狗蛋提出的這個問題感到奇怪，便問：“狗蛋，你咋會問爺爺這麼一個冷門的問題呢”
“因爲我的一個同硯說，麻域譁變，死了好多人，房子還被燒了好多。他還說，過幾天，丱陵最高部還要請人弔喪。”
肖老漢問：“你那個同硯是怎麼知道的”
肖狗蛋說：“他說，丱陵日報上已經登廣告了。”
肖老漢又問：“狗蛋，你那個同硯還說了哪些消息”
肖狗蛋說：“他還說，有幾個當官的路過黑林嶺那兒的時候，黑林嶺上忽然起了一大股旋風把那幾個當官的捲走了。過了幾天，去了好多騎馬的官兵圍了黑林嶺，把黑林嶺燒了。”
肖老漢“哦”了一聲，又問：“你那個同硯還說了什麼消息”
“他說，那幾個路過黑林嶺那兒被旋風捲走的當官的，都是因爲一個老先生才招致的，所以，官兵把那個老先生虜走了。”肖狗蛋說。
“說了。他說，聽說是呂槐的。爺爺，呂槐在哪兒”
“呂槐離咱們這兒遠了”肖老漢說，“不過，離你小姑夫家近。”
肖狗蛋搖了搖肖老漢的手，嚷求道：“爺爺，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吶”
肖老漢低頭看了肖狗蛋一眼，問：“什麼問題”
“譁變啊”肖狗蛋對肖老漢提醒道。
肖老漢“嗬嗬”笑了笑，說：“譁變就是當兵的造反。”
“當兵的爲什麼要造反”肖狗蛋好奇地問。
肖老漢又笑了笑，說：“爺爺怎麼會知道他們爲什麼造反呢估計，是那些當兵的看不起那些當官的。要不，那些當兵的怎麼可能造反呢”
“爺爺，您是說，譁變就是當兵的殺當官的”
“大概就是那個樣子。”肖老漢說。
“那也不礙咱們的事，是不是爺爺。”
“當然不礙咱們的事。”肖老漢說，“狗蛋，你好好聽先生的話，好好念你的書，甭管那麼多閒事。你們的先生現在正叫你們學什麼呢”
肖狗蛋“哦”了一聲，說：“先生正叫俺們背百家姓。”
“狗蛋，那爺爺問你，咱們的肖姓在百家姓裏排第幾位”
“爺爺，我也正想問您吶咱的肖姓在百家姓裏沒有。先生說，咱的肖姓跟蕭姓是一樣的。”
“那怎麼可能呢”肖老漢笑了笑說，“橘生淮南則爲橘，生於淮北則爲枳。這不跟罵人的一樣嗎”
“爺爺，那怎麼辦”肖狗蛋着急地問。
肖老漢微笑着看了肖狗蛋一眼，說：“爺爺也沒辦法。說明你學的還不夠，先生也沒教全你們，你還得好好學。”
肖狗蛋說：“爺爺，我會好好學的。不過，我的同硯都笑我，說我不在譜。”
“狗蛋，你怎麼不在譜了”
“就是我的姓不在百家姓裏啊。”肖狗蛋說。
“狗蛋，那不對。以後，你的那些同硯再說咱們的肖姓不在譜，你就給他們說，釋迦牟尼的釋也不在譜，看他們還怎麼說。要不，你就找你們的先生，叫你們的先生評理。”
“爺爺，我記住了”
肖老漢看了看肖狗蛋，又說：“狗蛋，這天下很大很大，也有很多很多人。先生叫你們唸的百家姓才只有百家，實際上，普天下千家萬戶，估計，得有千家姓或者萬家姓。也就是說，有一千個姓或者有一萬個姓。所以，你除了找你們的先生評理外，你也得給你的同硯說說你自己的理。你就說，天下之大，你們唸的百家姓還不全。”
“爺爺，您說得對啊既然有千家萬戶，那百家姓就不全。”
“狗蛋，你這纔剛剛唸書就碰上這麼一個難題，要是念的書越多，碰上的問題可能也越多。不過，不要把書念死了，也不要認死理兒。你得把書念活了。不要說以前沒見過，或者以前沒出現過，或者以前沒聽說過。你得自己去想一想，以前沒有的，難道現在也沒有或者以後也不會有嗎事兒是死的，但是規矩卻是人定的。先生給你們講沒講刻舟求劍的故事”
“爺爺，啥是刻舟求劍啊”
“刻舟求劍啊，是這麼回事說的是啊，以前，有個坐着船過河的人，他身上帶的一把劍從船上掉進了水裏。於是，他就立即在船邊上刻了個記號，而且指着那個記號說：這兒是我的劍掉下去的地方。當船靠了岸停了下來之後，這個人就從他在船邊上刻記號的那個地方下到水裏找劍。狗蛋，你說說，那個人能找到他的劍嗎”
肖狗蛋嘻嘻哈哈地笑着說：“爺爺，您真會講故事把一個石頭子扔進水裏，石頭子還會往水下沉吶，那劍還不得往水下沉嗎劍都沉到了水裏，船卻跑遠了，咋還能找到劍呢肯定找不到了”
肖老漢微笑着，看了看肖狗蛋，說：“狗蛋，你說得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