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疏,你究竟是爲了什麼回來的”凌念終於忍不住,問出自己心裏的疑惑。每一次與他相對,那個人眼睛裏的溫柔任何人都能察覺,可言語間卻又極盡淡漠,刻意抵制她的關懷。
“我知道是爲了許離,也是爲了我,對麼你愛我,卻又不敢和我在一起,所以你回來了卻不願見我。許疏,你好矛盾”凌念試着去握他的手,那種異樣的冰冷早已熟悉卻仍舊讓她擔心的皺眉,一下子不忍心再逼他,“還是難受麼要不要去醫務室”
“小念。”許疏拉住她,“我沒有矛盾。因爲我回來就沒有奢望要和你再一起。我只是想在一個離你近些的地方。這樣你被人傷害的時候,難過的時候,需要人分享你的成功的時候,你需要的時候,我都會在。”
凌念愣住。
很久以前他就說過,也許我不能給你你需要的所有,但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在。
他在用力兌現自己的承諾,雖然只有兩年時間。
“這樣就可以了你還真是不貪心啊。”凌念看着他,“那麼,如果我有了喜歡的人呢如果我又要和別人在一起呢你也會遠遠的看着,是麼”
許疏一笑,蒼白的臉色映襯下笑容飄渺,“那很好錒。當你不再需要我,我就可以回到屬於我的地方去。”
“那裏真的是屬於你的地方麼可爲什麼k哥告訴我你在你的地方過的一點都不好。”凌念神色黯然。她知道他是爲誰回去的,所以無法阻攔,更無法阻止自己的心疼。
“許疏,是不是我想和誰在一起你都無所謂那我就要和你在一起。程宇唯一打動我的就是那句不要以後。許疏,我也不要你的以後,我只要你現在這兩年,實實在在的兩年。”
許疏,你知不知道,不僅僅是你想要保護我寵着我,想在我需要的時候第一個出現,你所想爲我做的,我都想同樣爲你
我也想要彌補你的過去,替所有人償還欠你的一切,用我們在一起的兩年去點燃你今後所有的溫暖,那樣無論未來你要面對什麼失去什麼,都不會再孤單。
兩年,足夠了。
幸福來的太突然往往會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遠遠就看見校門外倚着車門的那個人,白色的襯衫被夕陽的餘暉染上柔和的光暈,連一向蒼白的臉色都緩和了很多,凌念忍不住眼裏的笑意,張開手臂向他跑過去。
“慢點,還穿着高跟鞋呢。”許疏上前幾步攬住她的肩膀,“我又跑不掉。”
“誰知道你會不會又鑽什麼牛角尖反悔不跟我在一起了。”凌念瞪他一眼。
許疏笑起來,轉身爲她開了車門,聲音溫和,“上車吧。”
時光似乎停滯在了很久之前的某一刻,從來不曾流逝過一般。
凌念坐在副駕駛,側身看着身邊的人,忽然覺得一切都那麼不真實。
察覺到她目不轉睛的望着自己,許疏雖是仍專注的開車,嘴角的笑意卻是少有的甜蜜。他尋到她的手,握緊。
凌念怕他反悔,他又何嘗不怕凌念反悔
上午的時候在那片小樹林聽到她的話,語氣裏竟是前所未有的肯定。那一刻他毫不意外的發現,他的小念真的在自己離開的時候悄悄地長大了。
其實凌唸的改變一直很明顯,從在機場的維護,到除夕夜裏勸解許離,再到醫院大廳爲他和齊閱解圍。她一直在嘗試着保護許疏,以自己略顯微薄的力量。
“小念,到了。”
車停了的時候許疏才發現凌念睡着了。這丫頭還像以前一樣,上車就睡。
一切,似乎都沒有變。
“我長得這麼催眠麼”許疏含笑問她。身邊的人紅了臉,開門下車。
許疏也沒有變,熱衷於給她尋找各種好喫的地方。
這一次是露天自助,就在河邊,側頭便能看到夕陽下的粼粼水波。
“許疏,換一家好不好”看了一遍菜式,不是辛辣就是海鮮,凌念皺眉。
“這裏不好麼”許疏拉着她又轉了一圈,“都是你愛喫的啊。”
凌念抿脣不說話。
許疏看出她的心思,微笑着抱了抱她,“下午剛輸過液,沒什麼胃口,不必遷就我。”
“剛輸過液應當休息”她話沒說完,一旁的許疏已經拾起一塊糕點塞到她嘴裏,在凌唸的橫眉怒目下,許疏淡定微笑,“這下不喫不行了。”
咬着糕點站在原地,看着那人悠閒的去選座位,凌念眼睛有些潮。
這一頓晚餐就像當初一模一樣。凌念面前堆着許疏爲她取的各種美食,許疏坐在對面安靜的喝粥。
記得剛認識的時候凌念曾有疑惑。那個人明明胃那般差,什麼都喫不得,怎麼對各地美食瞭如指掌。後來見了許離才知道,那小丫頭也貪喫得很。
女人很多都是天生的喫貨,所以愛她們的男人就算不愛喫也要懂喫。
看着凌念喫掉第三碗冰激淋,許疏終於忍不住出聲,“少喫點,多涼。”
說罷,又擔心她責怪自己以己度人,低下頭去喝粥。
凌念被這副孩子模樣的許疏逗得笑起來,起了興致和他爭辯,“可我愛喫,怎麼辦”
“先把飯吃了。哪有人將冰點做主食的。”許疏無奈,他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手機鈴聲打斷。趁着他接電話的功夫,凌念去拿了第四碗冰激淋。
回來的時候看見許疏臉色很差,急匆匆的起身,凌念一吐舌頭,“生氣啦我不喫就是了。”
“小離的舍友來電話,說她病了,我得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凌念放下手裏的碗。
“不用,”許疏按着她的肩膀坐下來,“好好喫完,不許浪費。”
凌念看看一桌子好喫的,嘆口氣,“那她沒事了就打給我。”
許疏應着,快步走開。
沒了許疏的晚餐變得有些無趣,桌上的美食都失了味道,凌念一個人喫的很辛苦。到家的時候接到許疏的電話,說許離軍訓太累發了高燒在醫院輸液,他在陪着。
於是第二天一早,凌念起早熬了那丫頭愛喫的粥送過去。
病房裏許離還在睡着,許疏坐在牀邊一臉疲憊,臉色蒼白倒更像是病了的那一個。
“一夜沒睡”凌念走過去輕聲問,見他點頭不由皺眉,“說是陪着還真就不眨眼睛的陪着她反正睡熟了你歇一下能怎樣”
許疏沒有馬上接話,反而拉着凌念出了病房,像是怕吵醒了許離。
“這麼早過來”
“八點多了,還早呢。軍訓都白訓了是吧。”凌念握了握他冰涼的手指,“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我還好。”許疏靠着牆,低低嘆了口氣,“倒是許離,昨晚燒的很厲害,抱着我一直哭,哭得我心慌。”
許離身體一直不錯,上一次病得這麼厲害還是十年前。這一回突然的生病讓他莫名的想起十年前的日子,那種可怕的可笑的生活。
不知道是不是觸及了心底的恐懼,許疏眼前發黑,身子一晃順着牆滑倒。凌念慌忙的伸手扶住他,“頭暈還是心到現在還慌着”
許疏配合的一笑,笑意剛到嘴角卻猝然消散,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向前栽倒,凌念一時扶不住他,險些和他一起倒下去,還好那人撐住了一旁的椅背,勉強跌坐在長椅上。
“許疏”凌念已經再沒了玩笑的心思,聲音裏的慌亂無可掩飾。許疏動了動脣,卻發不出聲音,索性閉目捱過一陣暈眩,才終於有力握緊她的手。
睜開眼睛的時候,凌念蹲在他身側,不錯目光的盯着他,那份擔憂慌亂竟讓他心裏酸脹一片。許疏似乎想要對她笑笑,卻頓了一下重新閉上眼睛,聲音虛弱的開口解釋,卻只勉強說了五個字,“沒事,低血糖。”
凌念恍然,立刻要回病房拿粥,失了她的扶持許疏竟坐不住,歪歪斜斜的要跌下椅子。她不敢再動,站在他身側,小心的扶他靠着自己。那一刻她的心跳不比那個低血糖的人規律。
凌念沒有遇到過低血糖的病人,不知道任憑他這樣會不會讓情況更糟。她猶豫了一下,扶許疏靠着牆壁,然後小心翼翼的縮回手,見他沒有倒下來才飛快的進病房盛了粥出來。
就着凌唸的手喝了小半碗,許疏雖依舊一臉蒼白疲憊卻好歹能睜開眼睛。看着那人清醒之後第一件事還是衝自己微笑,凌念心疼的手一抖。
“小念。”許疏握着她的手,拉她在自己身邊坐下,順勢輕倚着她,輕聲安慰,“沒事的小念,只是低血糖,不用怕。”
“先別急着哄我,再歇一會兒。”凌念環住他的腰,心裏止不住的擔憂。
自從紐約回來,他的身體就從來沒有好過,腸胃病嚴重了不說還添了新毛病。在紐約的一年他都經歷了什麼
紐約,不是他的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