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等待,在最好的年華 >第66章 Chapter11-4 私心
    「4」私心

    他不知道這句對不起是不是又傷害到了凌念,只是單純的爲自己的身體向她道歉。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卻見不到她,已經平息的疼痛便捲土重來,許疏知道這很矯情可笑,卻無法控制的側身按緊了腹部最痛的那一處。

    “醒了”凌念拿着熱水袋進來,見了他的姿勢便皺眉,“不要按躺好。”

    許疏抿着脣,乖乖的照做。看着他痛得吸氣卻聽話的樣子,凌念再捨不得說那些刺激他的話,把熱水袋小心敷在他胃腹,聲音也終於柔和,“疼的厲害麼”

    許疏搖頭,“沒事。”

    這樣的對話過去重複了太多遍。凌念一笑,“包子我吃了,也分給了幾個將來工作上會遇到的同事。雖然有些涼了,可他們都說很好喫。”

    “沒有喫過最好的,涼的也將就了。”許疏看看她,淡淡的問,“你覺得很難喫吧,也喫得下麼”

    “也許涼的不如熱的,可包子還是那個包子,再涼也比別的好喫。”凌念也看着他,靜靜迴應。

    許疏沉默了很久,終於微微的上挑了嘴角,“小念,我想回家住幾天。”

    “好,我立刻讓人去收拾。”他不說明,她也知道,家是哪裏。

    凌念起身,許疏拉住她,“可我家的房子送人了。”

    “我明白怎麼做。”

    “哦你會怎麼做”

    “買回來啊。”

    許疏搖頭,“凌助理,你還不太會揣度老闆意圖啊。”

    凌念怎麼也不會想到他的老闆口中的回家竟是回她的家。

    “可,我也很久沒住那裏了。”

    “讓人收拾一下。”

    老闆簡單幾句話,不過一個下午的時間幾百平的別墅就被打掃的纖塵不染。凌念又去了許疏現在住的地方替他打包,幾件衣服,半箱子藥,實在沒什麼可收拾,她想拖延都找不到藉口。

    帶着他的行李回家的時候許疏正在廚房裏忙活,飯菜的香味已經擴散到整個空間。

    當年父親去世,原本就空的房子更是成了鬼屋一般,凌念受不了便搬去和大伯住,後來出國留學四年,再回來時公司又分了隔間。

    這些年,還是第一次,家裏有人等着。

    可這個人,又能等多久。

    那人不知在忙活什麼,廚房裏煙霧繚繞的。隱約看見他站在洗手池旁很久沒動,凌念走過去,“許疏”

    許疏撐着臺子回過頭來,“收拾好了去客廳歇會兒,可以喫飯了。”

    “別忙了,讓我來吧。”凌念讓他在餐桌前的椅子上坐下。那人臉色青白,顯然還在難受,做的又是這樣味道濃烈的菜式,胃裏怕是已經絞個不停。

    “那我等會兒繼續,你不要插手。”許疏微低着頭。

    “嫌棄我手藝我在美國呆了四年,不會自己做飯怎麼活也不能每日都喝粥吧。”凌念挽起袖口,許疏卻按住她的手不許她動。

    “一個人的時候,不得不做。有我在,就不可以讓你動手。”許疏說的坦然,似乎這是理所應當不容爭辯的真理。

    可是,現在習慣了,像五年前一樣習慣了他的寵愛保護,再失去他的時候又該多麼難熬凌念想問一句,你不在了我怎麼辦卻只是在心底問了。

    “好。”凌念將手搭在他肩膀,“你說怎樣都好。”

    這話太過熟悉,之前許疏對凌念不知說了多少次,而今位置顛倒,當真是物是人非。

    說的人一心幸福,聽的人滿心酸澀。

    一桌子菜很快擺上來,最後的那一道是辣子雞。

    “試試看。五年沒下廚房,不知道生疏了沒有”許疏站在一旁,期待的看着她。

    凌念夾了一塊盤子裏的雞肉,微笑,“很好喫。和大一那個晚上你買給我的味道一模一樣。”

    許疏不知道她所說的味道是滿滿愛護裏讓她心痛的滋味,有些不甘心的皺了眉,嘟囔着“我的手藝居然和那小餐館一樣”筷子伸向盤裏的雞肉。

    “不許喫,辣。”凌念打開他的手,卻碰到了那人手背上的烏青,他當真是痛的躲開。

    她卻心疼了,忙拉過來,將自己的掌心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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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沒事。”

    “是我針拔得不好,都腫了。”凌念皺眉。

    “真的沒事,一直是這樣的,醫生說是體內供血不足,以致組織液外滲。就是容易腫,過兩天就消了。”許疏反手握着她,“你在醫院幫過忙還拿了急救證這麼厲害。”

    “申請jd需要社會經驗,我就去求孟大夫幫忙,他也沒什麼工作給我,就帶着我在醫院義工,教我些簡單的知識。”凌念忽然想起來了什麼,去倒了杯水遞給他,“你應該有種藥是飯前喫的吧,帶在身上麼”

    許疏點頭。“他果真教了你不少,怕不是簡單知識吧。”

    他嚥下藥,又道,“學這些幹什麼,多嚇人。”

    “我沒覺得可怕,”凌念看着他,“那一年我護理過很多病人,癌症的有,白血病的也有。我現在也算是見慣生死了,沒什麼可怕的。”

    許疏配合的笑,“你是想說經你護理的病人都快離我遠些。”

    明知他是玩笑,凌念心裏卻一緊。

    如果真的是她不照顧他就可以好好活下去,那麼要她一輩子躲得遠遠的又怎樣

    “快喫飯吧,都涼了。”

    凌念看了看,桌子上除了辣子雞之外倒是些清淡口味,難得的是他還做了湯。盛了一碗遞給他,凌念輕聲道,“喝慢一點。”

    “嗯。”許疏微笑,忽然想起最初相識的那個晚上,她替凌沐盛湯給他,似乎也說了這句話。

    “小念,凌沐還好麼”

    “嗯,哥哥帶着歐晴姐環遊世界去了。”凌念眼睛裏滿是羨慕。

    “他們不是”許疏有些驚訝。

    “在愛情面前,哪有那麼多道理和理由。我哥,終究是自私了。”凌念吃了口辣子,一吐舌頭,“好辣。”

    “吐出來。”許疏下意識的身手湊到她脣邊去接。

    凌念搖頭,“嚥了。”

    許疏無奈,抽了餐紙替她擦眼角的淚。“這個季節的辣椒會辣成這樣麼”

    “太久不碰辣的了。都退化了。”凌念笑,伸手去盛湯卻被許疏按住,“辣的和燙的一起喫傷胃。我給你拿果汁。”

    起身打開冰箱,一陣冷氣撲來,胃腹立時抽了一下。許疏手指摳住門,深呼吸片刻,怕自己的沉默被她看出不對,忙尋個話題,開口卻是最關心的那句,“你這些年好麼”

    “好啊。四年讀了一個博士一個碩士,還學了醫,怎麼不好”凌念喝了口果汁,“這些年,你就一點都沒問過我的消息當真是打定主意到死都不和我相見了麼”

    許疏重新坐下來,握緊了手指,“我和他們說,若你好好的活着,便不用告訴我。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你真淡定。”凌念依舊淺笑,“可是我不行。這些年你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你四年前在澳大利亞成立了seller澳洲總部,三年前在丹麥吞併了十個中等企業,兩年前在哥本哈根參加全球經濟聯盟會議,一年前在英國倫敦和市長見面推行節能建材。四年裏,你三次大出血,五次連續半月以上的高燒。”

    許疏微怔。

    他自己都沒有記得這樣清楚。

    “你的母親每月一封電子郵件給我,詳細記錄你的點點滴滴,四年,四十八個月,從來不曾間斷。”凌念看着他,滿意的察覺那人眼底的震撼,“想知道我怎麼和你心裏那個可怕的女人相處這樣融洽麼其實很簡單,因爲我們有着一個共同的牽掛的人。”

    “是這個原因麼”許疏搖頭,“難道不是因爲你做了一件瘋狂的事”

    凌念一愣,“你知道”

    “那是她唯一一次給我你的消息,說你簡直瘋了,卻沒有告訴我你做了什麼。”許疏還記得彼時他正在澳洲籌辦總部設立的事情,聽到這個含糊不清的字眼以爲她真的瘋了,嘔了很多血。

    “也沒有很瘋狂吧。”凌念眨眨眼睛,“我挖了你的墳。”

    許疏想起那年林筱聽信基督教言,在他病危之際埋葬他的衣冠,給他新的名字,sael,意爲向上帝請求。

    那個女人是否真心彌補,他不知道,只是失去的怎麼也回不來了。

    度過危險的許疏聽話的放棄了原本的名字,也放任自己的衣冠冢留在陵園裏。他只是沒有想到,凌念會以一種這樣決絕的方式驗證他的生死。

    “那,如果裏面葬的不是我的衣冠,你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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