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小遊定了定神,接着講了下去:這種刑罰在古代叫做“鐵梳之刑”,是由暴君朱元璋發明的。先是將人投入到一個大甕中用沸水熬煮,而後便將這鐵梳的梳齒直刺入人身之內,由上往下“一梳而下”
“據傳執行者若是技藝高超,則可將人肉如發一綹一綹地梳下,到最後只留一副骨架”聽到這裏,我又忍不住後背發涼。
餘小遊接下來的話更讓我大喫一驚,“但依我看來,這東西不僅僅是刑具,還是冥器。”
“冥器”聽到這個詞,我還是忍不住皺了下眉頭,“你的意思是這東西是從墳墓裏面挖出來的嗎”
他搖了搖頭繼而解釋道,冥器的意思並不單指從墳墓中挖出來的殉葬品。若是一些東西本就年頭久遠,又因自身特殊性容易沾染上陰魂厲鬼。
“我看這個東西,就不太乾淨”餘小遊的目光猛地變得極爲犀利。
“嘶”我不由得搖頭嗟嘆,“這人的心該有多麼歹毒,拿這麼個東西”
我的話還沒有講完,餘小遊便衝我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他猛地站起,從身上摸索出一張黃紙符籙,死死地盯住衛生間那扇虛掩的門。
“滾出來”他暴呵一聲快步朝前走去。
但在此時,就聽“砰”地一聲悶響,一個東西從衛生間飛出,餘小遊身形靈活飛起一腳將這個不明物體踢到一側的牆壁上。
待我們定睛一看,卻發現這東西竟然是那顆剛剛浮在浴缸中的“假髮模特頭”
“媽了個巴子的小雜碎”餘小遊罵了一句,高舉着黃紙符籙就朝衛生間衝了過去,我趕緊起身跟上,可剛來看門口卻發現浴缸中又開始咕嘟咕嘟地冒着水泡,隱約間可見一人影快速地在浴缸中下沉,轉眼消失不見。
餘小遊衝上前去,“還想跑”此時浴缸中的水竟然兀自起了一個漩渦,片刻之後,再次平靜了下來。
“順子”餘小遊聲音發顫,“這個事情估計沒那麼簡單,這間屋子已經被高人布了陣,那人估計是要滅了這姑娘,消耗她的氣運來養鬼。”
“那現在怎麼辦”我咬了咬牙,看來吳昊天和吉雅萱的關係並不是真正的戀人,或許吉雅萱的委託於我來說並不是一個局。
“把這浴缸砸開。”餘小遊說着便從樓下取來了一個滅火器。
他將浴缸裏的水放乾淨後,用滅火器照着漩渦的位置死命地砸下。
砸沒幾下,這浴缸就被他砸了一個大窟窿。但讓人喫驚的是,這窟窿下面竟然放着一個白色的陶罐。
“沒錯,就是這個”他將陶罐取出,“這個是撿骨葬用的陶甕,裏面肯定是骨灰和一些骨塊。我剛剛觀察過了,這浴缸的位置,就是房間的聚陰位,將甕罐放在其上會使得房內的陰氣與日俱增。那鐵梳爲刑具,本就帶凶戾之氣,而躲在鐵梳中的陰魂即使原本沒有怨氣也會因陰氣的盪滌而變得凶煞,吞噬活人氣運。”
聽到這裏我將這其中的緣由告訴餘小遊,但故意隱去吳昊天的名字。
餘小遊聽完之後不禁咂舌,“這人做事真是砒霜拌辣椒又毒又辣好在這個陰魂本性純良,是被這屋內陰氣影響,待我給她覓得一風水寶地,再做場法事便可將其度化,只不過”
他朝我搓動着手指,我沒好氣,“你他媽又要錢”
“喂,什麼都是有成本的好不好”餘小遊理直氣壯。
我將身上的票子全部掏出給他,“馬上滾蛋”
早晨七點,我提着一桶溫熱的米粥來到醫院,走到急診區觀察室,卻發現吉雅萱已經睡了,臉上卻佈滿了淚痕。
“太可憐了,她知道自己精神失控的時候做了什麼,精神整個崩潰了,我們好不容易纔幫她穩定住,剛剛纔睡。”小護士搖了搖頭,幫吉雅萱掖了掖被角。
手機在口袋裏面震動,我怕打擾到吉雅萱,走出去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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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藥丸的成分查到了。”一向聲色淡定的宋雨萌此時的語氣竟然有些慌亂,“經檢驗,裏面含有麥斯卡林,俗稱仙人球毒鹼,具有致幻性但每一顆中的含量極少,可若經常服用,很容易精神失常。”
我咬牙切齒,“我就知道”如是看來,吉雅萱並非有“妄想症”,或許這只是她服用這種白色藥丸的緣故。
想到此,我心中不由得生出一個疑問。吳昊天爲什麼要這麼對吉雅萱呢難道是爲了除掉她。
在大學的時候,我選修過“犯罪心理學”,看到過一個特殊的案例,一個享譽海外的心理學專家,卻是一個罪行累累的連環殺人犯,他說過一句話殺掉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自殺。
難不成吳昊天便是想讓吉雅萱自殺
“我先忙了,有事打給我”沉默片刻,宋雨萌掛了電話,我甚至都沒來得及說聲謝謝。
搖了搖頭,再次回到吉雅萱的觀察室,她依舊沉沉地睡着,頭頂的傷口觸目驚心。我叮囑護士好好照顧她,便轉身離開了。
回到店中,小工已經上班,我告訴他今天上滿天,我需要出去辦事,給他按三倍工資計算,他很是開心。
走到隔間,將黃銅令牌取出放在牀鋪下,換了身衣服再次出門。
這次,我的目的地是陽光療養院。不知爲何,剛剛看到躺在牀上的吉雅萱,我竟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我的母親。
上午十一點的病房內,陽光已將地面鋪滿。我的母親躺在病牀上,胸腔一起一伏。如是看來,她彷彿只是在安靜地睡着。
我鼻子一算,伸手揉了揉,“媽,我來看你了。”
“蔣先生”一聲清脆的女聲在身後響起,我轉身看到一個穿着白大褂容貌清秀的女醫生,她落落大方地衝我伸出手。
我伸手和她輕輕握了下,她點了點頭,“我叫劉欣悅,是您母親的管牀醫生。”
“真是麻煩您了,我平時比較忙。”我有些歉意地說着。
她微微一笑,脣邊漾起兩個梨窩,“這是應該的,您不要客氣。我想跟您談一下阿姨的病情。”
我隨她來到走廊,她一邊翻看着病例,一邊告訴我,“雖說我們現在是按照pvs,也就是植物人的情況處理,但是阿姨的病情卻和一般的pvs有所不同。她甚至連一些本能性的神經反射都沒了。”
我深吸了口氣,不由得一陣心痛,“我知道”
“但是她的物質代謝功能和能量代謝功能卻還算正常,這也是極爲罕見的,就好像”劉欣悅撲閃着一雙大眼睛在努力地想着怎麼形容。
“就好像被生生地抽掉了魂魄。”我接了上去,劉欣悅卻被驚得呆滯了幾秒。
“對不起,我沒這個意思。”她有些着急。
我擺了擺手,搖頭苦笑,“你沒有錯,不用道歉。”
她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你常來陪陪阿姨吧,她能感覺到的。”
說完她轉身離開,我則走進病房,輕輕地擦拭了下眼角。兩年前,就因爲我太自負招惹了浩盛集團,媽媽就成了這幅模樣。
而昨天晚上,在吉雅萱家中發生的事情更讓我覺得浩盛集團的手段陰險至極若是以吉雅萱的事情爲突破口,或許我也可以查出媽媽的病因。
想到此,我使勁地握了握拳頭。
呆了半天的時間,我才從療養院離開。剛剛回到網吧,就聽到收銀臺後面的隔間裏面傳來一陣嬉鬧聲,竟然還夾雜着嬰兒的笑聲。
我猛地拉開隔間門,但見眼前的情景,不由得大喫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