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臥薪嚐膽, 怕你嚐到一半就酒精中毒了。”

    李若川不知怎麼的,今晚看起來特別硬氣, 牢牢握住她揮過來的右手教訓:“不準亂髮脾氣, 難道我還說錯了嗎”

    唐湖任由他抓着, 累得沒有力氣甩開:“知道你關心我, 不過爲了生計說兩句場面話不是屈辱, 我不光不白喝這瓶酒,還不能白在鄭山卿面前吸那麼多二手菸但是在想法實現以前,總得謹慎考慮。”

    適當的曲意逢迎又不會死,掂不清自己幾斤幾兩, 纔是蠢得讓人發笑。

    龍傲天文學的流行,讓許多人有一種“我也能這麼酷炫狂拽”的錯覺, 然而關掉手機,才明白以自己的投胎技術而言,一輩子大概也不會有幾次酷炫狂拽的時候,在工作日賴牀十分鐘都是奢侈的事情。

    唐湖對龍傲天沒有意見, 但歧視用這種思維解決所有問題的人。

    李若川的注意力卻完全跑偏, 滿腦子都是她的第一句話:“知道你關心我”

    原來她知道。

    唐湖卻實在站不住了,在原地重重搖晃一下:“嘖,那個老煙槍還拉着別人一起作死, 不知道二手菸比一手煙的危害還大嗎”

    李若川接過杯子放在旁邊的吧檯桌上,將她扶到客廳裏繼續數落:“都成這樣了還找別人算賬呢, 趕緊坐下。”

    唐湖還踩着六公分的赤紅高跟鞋, 半躺在沙發上, 才覺得疲憊感從身體的每個角落裏悄悄蔓延出來。

    李若川靜靜低頭,幫她褪掉一隻鞋子:“家裏有地暖,赤腳踩一會兒比較舒服,要是還覺得冷,我去把溫度調高一點。”

    放在從前,他是不喜歡這麼直白性感的打扮的,他堅持霸道總裁的傳統審美,喜歡白蓮花的棉布裙和帆布鞋。

    然而平日從沒見過唐湖懶洋洋的放鬆模樣,忍不住離她近了一些,氣氛漸漸升高到旖旎的溫度。

    唐湖包裹在漁網襪裏的足尖晃了晃,突然想到別的事情,抖出肚子裏爲數不多的一點墨水:“昔有李太白飲醉翰林,一筆揮就十數章,肆意狂放,還讓高力士給他脫靴來着。”

    李若川眼前的夢幻泡泡瞬間破碎沉默片刻,幫她脫掉另一隻高跟鞋:“你在說我是太監嗎”

    “沒有沒有,你是不去夜店瞎蹦的正直少年,鄭山卿親自認證過的。”唐湖趕緊否認,半闔着眸子輕笑。

    在停車場偶遇時鄭山卿和他聊了幾句,透露出的信息量卻不小,沒想到李公子還有屈服在封建家長權威下的時候。

    說好的霸道要從娃娃培養呢

    李若川將她的鞋子放在旁邊,一本正經地解釋:“那是以前,雖然小時候被我爸管得特別嚴,但我也反抗過的,18歲那天就去把頭髮染成紅色抗議了。”

    “然後呢”

    “然後我對染髮膏過敏,腦袋整整腫了一個月。”李若川想起那次叛逆帶來的慘痛代價,仍然心有餘悸。

    “哈哈哈,乖孩子乖孩子”唐湖肆無忌憚地大笑,擡手揉亂他的一頭黑髮。

    回想起兩人剛認識的時候,李若川的優越感走到哪兒溢到哪兒,現在還不是被她按在掌心揉頭毛

    李公子捉住她的手腕:“隨便摸一個成年男人的頭髮是不道德的。”

    唐湖趕緊用五指梳順他的頭髮,將髮型恢復原狀:“第一次近距離看見這麼貴的腦袋,忍不住有點心動。”

    “什麼感覺”

    “就是毛茸茸的啊。”

    像三個月大的小動物,柔軟中透着一點絲滑,髮尾流過掌心時有種涼涼的觸感。

    李若川見她玩得這麼開心,狹長鳳眼染上混沌的夜色,扣住她的肩膀抵在沙發上:“我要反擊了,你喜歡欺負我,還跟別人合起夥來欺負我,是不是”

    人類注視喜愛的事物時瞳孔會不自覺放大,此刻,他的眼睛深邃得幾乎覆蓋窗外整片星海。

    用總裁文中的經典比喻,便是“他的氣息如此具有侵略性,緩緩爬過來時像一隻身姿優美的黑豹”總之霸道總裁被比喻的動物,都得是充滿神祕野性魅力的貓科類。

    唐湖覺得他應該黑豹不起來,撐死了算個黑哈士奇,隨口回答:“誰敢欺負你啊”

    話音未落,她突然捂住胃弓起脊背,又疼得抽了口冷氣。

    李若川什麼都沒來得及幹,見狀迅速收回動作,比空手剝榴蓮都謹慎:“我去拿解酒藥。”

    她雖然不像榴蓮那樣全身都是碰不得的刺,可萬一沒修養好,胃出血怎麼辦

    唐湖吐了口氣望向天花板:“吃藥沒用,有酸奶嗎純酸奶可以保護胃黏膜,我喝完烈酒以後習慣喝一點。”

    “家裏的冰箱裏好像沒了樓下有全天營業的便利店,我出去買。”李若川抓起風衣穿上,擔憂地看了看她,才匆匆出門。

    認真對待的一個人,是會真心爲她考慮的,正因爲動心,做事才顯得方寸大亂。

    咔噠一聲,玄關處傳來鎖舌咬合的聲音。

    “辛苦了”唐湖有氣無力地答了一句,捂着自己飽受折磨的胃打量四周。

    這個家裝修的跟樣板房一樣,開放式廚房的廚具都處於買了不用的狀態,沒什麼煙火氣,北歐風傢俱帶着實木紋理,簡約自然。

    她摸出手機,在微信上跟江雀報了個平安,讓他明天不用報警。

    將行蹤告訴別人是出於安全起見,再加上葵花寶典,她纔敢貿然上去勾搭鄭山卿,否則玩脫了連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十五分鐘後,李若川帶着一身寒氣從外面回來,雙手各提着一個購物袋,裏面都是瓶裝酸奶。

    唐湖聽見開門的聲音,放下手機:“買那麼多也喝不了啊,你剛纔去洗劫小賣部了”

    “你又沒說要什麼牌子。”李若川三兩步走過來,將購物袋放在茶几上。

    唐湖隨手拿過一瓶原味的,打開以後慢慢喝了兩口,胃裏火辣辣的灼痛感漸漸被撫平:“味道還行,對了,還沒有跟你說我剛纔和鄭山卿聊天的話題。”

    “不想聽你們討論夜光劇本。”李若川滿臉寫着不感興趣,開始脫外套。

    “想什麼呢。”唐湖無奈地舔了舔下脣,“我從他那裏套了點消息出來,基本可以確定薪月傳媒今年正在製作的一級電影只有兩部,據我分析是風沙和秦陵圖。薪月傳媒正在轉移業務重心,縮減電影投資佔比,而今年的這兩個項目裏,我一定會拿下風沙裏面的角色。”

    結合之前的記憶,她已經將鄭山卿手裏的重量級製作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