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門客的嬌養日常 >第五十四章
    趙瀲心事反覆,本對旁人都問心無愧,退了與瞿家的婚事她拍手稱慶。

    可師兄——

    她與君瑕兩情相悅,早就交付了彼此。

    這一世只好有負於師兄。

    月華疏淡,趙瀲回寢房時,門外悄然幽闃,裏頭但聞淺淺的呼吸聲。簾鉤只掛了一邊,她撥開簾帳,君瑕已朝裏睡着了,姿勢閒雅,睡得應當很舒適。

    他應當體諒不了自己的爲難。

    但這是趙瀲的私事,她想自己處理,不想教他也捲入其間,更不想他除了銷骨外又多了重隱憂。

    趙瀲默默一嘆,去沐浴淨身,披了一身素淨的白袍回來,爬上牀榻之後,便徹底放下了簾鉤。

    她朝着君瑕側過身,將人的腰往懷裏輕巧地一帶,讓他貼着自己睡。

    靜夜裏,只剩下兩人交纏的呼吸聲,趙瀲滾燙的氣息打在他的後背,沾染了一絲煩亂和略微的急促。她睡不着,睜着眼描摹他衣裳上纏花繞水的淡紋。

    “居然,不像是假的。”

    她滿懷信心而去,卻鎩羽而歸。

    竟連那人的一點破綻都沒找出來,趙瀲實在不甘心,故此嘟囔了一句。

    君瑕似是沒醒,趙瀲喃喃又道:“難道這些年,母后一直都知道謝珺的下落,只是她不肯告訴我?因爲謝珺隨時會死,所以打算一直瞞着我?”

    這事擱在旁人身上或許有幾分可信,但太后不是那樣的人。

    趙瀲疑惑着,沒兩下,懷裏的人掙動着撬開了她的鉗制,朝着她壓了過來,趙瀲沒想到他醒着,嚇了一跳,便撞進上方漆黑的半明半昧的目光裏,心跳驀地快了。

    君瑕壓着她居高臨下的姿勢,讓趙瀲回味起昨夜裏的翻雲覆雨,一時臉紅心跳。

    卻見他臉色微沉:“從回來到現在,一直念着謝公子。”

    她驚訝:“我有麼?”

    仔細一想,確實如此。她知錯就改,心虛地趕緊道歉:“對不住,我心裏有點亂。”

    話未說完,被褥里君瑕的手已在解她的衣裙,趙瀲本不想阻止,但一想到明日約了謝珺和於濟楚郊外賽馬,便心驚肉跳地阻住了他的手,“別,先生。”他一靠過來,趙瀲便柔軟似水,聲音也軟綿綿的:“我明日要騎馬的。”

    煽風點火的那雙手微微一僵,趙瀲微垂下目光,他將眼皮拂了下去,作勢要離開。

    這副黯然銷魂的姿態,讓趙瀲內疚不安,又扣住了他的腰,君瑕在她視線不可及之處,薄脣緩緩上揚,還要聽她討好妥協地與他商量:“今晚最多就兩次好不好?你快一些,我……我其實很喜歡同你做,別誤會。”

    她遷就他,他也未必不會遷就她。

    便真的只有兩次,但趙瀲沉溺其中,也不曉得今夕何夕,像一條下了油鍋的魚兒,兩面翻煎,直至口乾舌燥,這一晚的荒唐縱情纔算是過去。

    ……

    趙瀲喜歡事畢之後窩在男人懷裏,閉着眼回味餘韻。

    君瑕摟着她的軟綿綿的腰肢,薄脣在她的發旋兒上印下一個吻。

    有些事,食髓知味,如開閘泄洪,滔滔不絕。他一想,這二十多年的剋制和隱忍會爲了一個趙瀲灰飛煙滅,感慨自有之,忍不住輕笑,在意識模模糊糊的趙瀲耳邊說道:“我也喜歡,同你做。”

    趙瀲聽不着君瑕說了什麼,依稀知道是句情話,滿足地翹了翹嘴角,陷入了深睡。

    秋夜裏,蛩鳴輕細,散落草尖的螢火蟲漸漸絕了芳蹤。

    趙瀲一早起來時,君瑕已將《秋齋斷章》抄寫到了第二段。

    書桌正對大牀,她起來伸了個懶腰,換好一身緋紅利落的短裙,赤着足走到書桌旁,“又破解了一局?”

    君瑕只回以一笑,趙瀲想了想,竟噗嗤一聲,“虧我以前想着,要是師兄還活着,讓你同他下盤棋,看看你倆誰比較厲害。如今竟真的——我真是傻,約他騎什麼馬,早知道約他來公主府,讓你倆擺子對弈,一試便知深淺了。”

    不待君瑕答話,趙瀲又道:“我真是傻。我家的先生,明明纔是最好的試金石。想來他就算忘了別的事,下棋的章法和套數怎能忘得了。”

    君瑕懸握的狼毫微微一頓,留下一團墨漬,他擡起目光,“你是說,那位謝公子將過去的事都忘了?”

    趙瀲點頭,“都忘得差不多了,竟然不記得我拿巴豆粉害過他。”

    君瑕失笑不言。

    趙瀲驚訝地看着他,“你笑什麼?”

    君瑕道:“如此也好,以免你時時想着。他忘了,自然是好的。”

    他一本正經地宣告喫醋,趙瀲簡直直了眼睛,隨後又覺得對君瑕真是愛不釋手,太喜歡他這樣了,正要俯身親吻他漂亮的眼睛,君瑕卻驀然長身而起,將趙瀲橫着抱了起來。

    趙瀲抱他的時候,雖也能走許多步,但手臂輕顫不穩,如今落到他的懷裏,卻穩穩當當,顯得格外讓人安心,她臉色微酡,任由他將自己抱到圈椅上,尋了一雙短靴來。

    她怔了怔,君瑕已托起了她纖巧的玉足。

    趙瀲人生得修長,這一雙腳卻並不匹配她的身材,而且她不裹腳,還長得如此小巧,委實難得。

    他半跪在趙瀲跟前,替她套上雪白的長襪,白皙修長的指,骨節分明,趙瀲定睛一看,十個旋兒纖毫畢現,他正垂着眼睫,掩去了微生轂紋的眼,纖薄而彎的脣,輕鬆地替她套上了一隻鞋。

    在他轉而去託另一隻腳時,趙瀲覺得衣袂拂過,有幾分癢癢,忍不住喫喫偷笑。

    他擡起頭看了她一眼,趙瀲便忍住笑,堂而皇之地告訴他:“在民間,都是婦人伺候夫主穿鞋,你怎能如此行事?別怪我罰你。”

    君瑕淡淡一笑。

    “公主捨不得。”

    趙瀲一奇,這人什麼時候學會謝珺那招煞有介事的厚臉皮了?

    她任由君瑕替她套好鞋襪,他才起身,“地上涼,以後不要赤足下牀。”

    趙瀲早覺得“以後”這個詞真是個好詞,有體貼寵愛她的男人,趙瀲忽然不想應付那一大攤子糟心事了,等君瑕問起來她何時出門時,趙瀲懶懶地像只熊趴在了他的胸口,嘟囔說不去了。

    君瑕一動不動,趙瀲懷疑他是生氣了,又支起頭,嘆道:“好吧,言必信,我去就是了。先生能陪我出門去騎馬麼?”

    君瑕戳了戳她的右臉,那一眼有太過顯而易見的寵溺:“你和故友的重逢,我去未免煞風景,何況早日你說約了謝公子和於大人,卻沒提過我,我要去了,謝公子會如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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