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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七〇章也敢言謀

    望北關屠城後的第二日。

    蠻虎營營首韋朵受罰自戳一目這件事,似乎並沒有在望月羆所帶領的先鋒師中引起太大的波瀾,似乎人人都認爲這是理所應當之事身爲北羌軍第一猛將手下的兵,自然是要非同尋常的。

    這日起來不久,望月羆就收到了來自大帥的信報,是大帥帳下一名親兵送來的。

    信上說鎮北、戍北兩關皆已被其餘兩路兵馬攻克,大帥命望月羆即刻發兵西進,兩日後於雁遲關外十里處三軍合兵,包圍雁遲關,待打下雁遲關後再做長久計議。

    “都不慢啊嘿嘿”望月羆扯着嘴角笑了笑,把信報隨手塞進了懷裏,他摸了摸下巴思忖道,“我們全是騎軍,兩日時間綽綽有餘了,走之前給閏朝人留個見面禮吧”

    兩日後,閏朝大軍兵分三路,分別抵達瞭望北,鎮北,戍北三關。

    應谷通派了手下兩名偏將分別率領一支兵馬去了鎮北關和戍北關,而望北關則因爲是最靠近邊關的一座城,也是北羌最有可能派重兵駐守的地方,所以應谷通與戚宗弼二人親自領了一支兵馬來了望北關。

    當在前方偵查的斥候來報,望北關城外並未發現有大軍駐守的痕跡的時候,戚宗弼心裏突然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沒有大軍駐守”應谷通也覺得不對了,他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盯住了那名斥候,“這話什麼意思”

    “準確的說”斥候咬了咬牙,“準確的說是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應谷通眯着眼死死盯着這名斥候,直到把斥候看得冷汗都要冒出來了,應谷通才轉回頭去,他捋着已經有些灰白的鬍髯:“這是難道北羌撤軍了”

    “不應該。”戚宗弼在後面的馬車裏把一切都聽了個清楚,此時他撩開車簾走了出來,對應谷通搖頭說道,“北羌本性貪婪,這麼多年來一直對邊境虎視眈眈,從每年都會來騷擾邊關便能看出一二,這次好不容易拿下望北關他們沒理由放棄到嘴的肥肉。”

    “正是如此,”應谷通點了點頭,對戚宗弼問道,“可這個情況戚大人有何高見”

    “繼續前進吧。”戚宗弼臉色有些陰沉,心中那股不祥地預感愈發強烈了,“得去親眼看了才知道。”

    “我也是這個意思。”應谷通附和道,他轉頭吩咐道,“傳令下去把所有斥候全數派出,謹防埋伏,加快速度趕往望北關”

    半日後,這支足有十萬人的大軍終於抵達瞭望北關城外。這麼多人鋪開在一望無際的戈壁灘上,漫天遍野黑壓壓的一片。

    但此時全軍皆盡沉默,整個戈壁上只有呼呼刮過的風嚎,聲如鬼哭。

    大軍從中間分開,讓出了一條路來。戚宗弼和應谷通策馬來到了大軍最前方。

    戚宗弼瞳孔縮得彷彿只剩針尖大小,雙脣劇烈地抖動着。

    斥候說的沒錯,這裏確實沒有北羌軍馬駐守的影子,但是有一點錯了這裏根本就是連一個活人都沒有。

    望北關城門外,無數的屍體被堆成了一座山,這座山幾乎達到了城門的兩倍高度。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了,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惡臭,直令人作嘔。

    城牆上用鮮血書寫着一排字,這些字已經乾涸成了紅褐色,此時在戚宗弼看來卻是那麼地刺眼。

    閏犬智窮,也敢言謀徒增笑耳

    “這這這”應谷通指着城牆,手指發顫,他的聲音戰慄着,“爲什麼爲什麼是這樣的”

    戚宗弼雙拳捏得死死地,目不轉睛地看着那句話,像是一尊雕塑般一動不動。

    “爲什麼啊”應谷通突然一把抓住了戚宗弼的領子,衝着他咆哮着,“你說的明明不是這樣的啊你說啊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戚宗弼本就是文人,被身材魁梧的應谷通揪住,身子在他手裏左右亂晃,目光卻還是落在城牆上一語不發。

    二人身後的士兵們也皆盡雙目赤紅,他們並不知道望北關是作爲誘餌而必須犧牲掉的,他們只知道自己奉命前來支援邊關,但現在看來似乎是來晚了,這才導致了眼前的慘劇。

    “噗通。”戚宗弼被應谷通一把推倒在地上,應谷通指着戚宗弼,咬牙說道:“戚宗弼你完了,你完了你自己完了不說你還想害死我你這你這奸佞我當初怎麼就會聽信了你的鬼話我,我我要去稟報聖上”

    “閉嘴”戚宗弼突然轉過頭,站起來對應谷通厲聲喝道,“應谷通你枉爲三軍元帥我還道你一生領兵自有獨到之處,沒想到你也只是個草包”

    應谷通瞪大了眼睛:“奸佞你敢罵我來人把他給我”

    “鏘”

    應谷通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一把劍架在了脖子上,劍的另一端被戚宗弼握在手上。

    “賊子敢爾”

    “放開元帥”

    “戚宗弼你想造反”

    “全都給我退下”應谷通身邊的親兵見勢不對就要上來救人,千鈞一髮之際,只見戚宗弼從懷中掏出一金光閃閃之物,高舉過頂,大喝一聲

    “聖上御賜金令在此誰敢放肆”

    全場皆靜。

    “咕咚”應谷通情不自禁地嚥了口唾沫,雙眼鼓得像是一隻金魚,“御,御賜金令怎麼可能”

    “爲何不可能”戚宗弼把劍從應谷通脖子上拿了下來,有些笨拙地重新插回鞘中,他冷眼看着應谷通,道:“應元帥,此次出征,雖說你居元帥之職,但三軍的話語權卻是在我的手上現在你可知罪”

    “老夫何罪之有”應谷通漲紅了臉。

    “大軍之前哭鬧喧譁,胡言亂語,動搖軍心,呵”戚宗弼冷笑一聲,“我甚至可以將你這個元帥先斬後奏了”

    應谷通驚出了一頭的冷汗,不得不服軟道:“是是老夫失態了”

    戚宗弼見他服了軟,也不再爲難他。戚宗弼再次望向那段城牆,沉聲說道:“看來計劃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應元帥,現在可不是你我內訌的時候,待打贏了這場仗回去,你要在聖上那裏怎麼說我都行,但是現在我們必須先知道北羌大軍到底去哪了鎮北關還是戍北關爲什麼聯絡的斥候還沒有到”

    “報”

    戚宗弼話音剛落,便有一名斥候策馬急馳而來。

    “來得也是及時,正說着就來了。”戚宗弼挑了挑眉毛。

    衆人看着那名斥候來到身前,然後翻身下馬,單膝跪倒在戚宗弼和應谷通身前。

    戚宗弼直接說道:“不必行禮了,直接說吧,鎮北關戍北關怎麼樣了,是不是北羌大軍全部集中到這兩座城了”說到這,戚宗弼突然眉頭一皺,像是想到了什麼:“該死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另外兩路怕是不好打下來,就算打下來了也肯定損失慘重”

    “不不是的”那名斥候插話打斷了戚宗弼。

    “不是”戚宗弼皺眉,轉頭看着斥候。

    “不是的”斥候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慘然,“鎮北關和戍北關一個北羌人都沒有並且關內百姓,關內百姓全部死絕。”

    “什麼”戚宗弼睜大了眼睛。

    “怎麼會這樣”應谷通也驚駭得無以復加,他一把揪住了那名斥候,“那北羌軍到底去哪兒了”

    斥候被應谷通揪住領子有些呼吸困難,但還是掙扎着說道:“有有在鎮北關僥倖活下來的百姓,聽他們說,他們說北羌軍往西邊去了”

    “西邊”應谷通扔下斥候,皺眉思索。

    “西邊”戚宗弼喃喃地念着這兩個字。

    “天啊”戚宗弼突然雙目圓睜,倒吸了一口冷氣,像是想到了什麼,然後只覺眼前一黑,便往後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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