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聞營牆上的將領一聲高呼,圓木搭成的營門突然大開,一具用來攻打城門的撞錘迎着雪沏茗便撞了上來
雪沏茗瞳孔驟縮,來不及考慮其他,猛地轉身將身後的小女孩護在了懷裏,把寬厚的背部露了出來。
“砰”
女孩被抱在男人的懷裏,視線被遮住什麼也看不到,只聽得一聲巨響後,男人的身軀猛地震了震,然後便一切歸於了寂靜,就連周圍苗人反軍的吵鬧聲都沒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男人遒勁有力的手臂鬆開了,女孩重見光明。她下意識擡頭看去,看到男人站了起來,他低着頭,由於背光看不清表情,面容藏在了陰影中。
“娘希匹”男人低聲咒罵的聲音傳來,雪娘看到男人轉過了身去,後背呈現在了她的眼前。只見男人背後衣服的布料已經裂開,露出的肌膚微微發紅,有着些許的擦痕,連油皮都沒破。
“嗤啦”男子一把將衣服撕了下來,隨手扔在了一邊,渾身虯結的肌肉硬如磐石,直叫人望而生畏。
“真是謝謝你們了。”雪沏茗先是歪了歪頭,捏了捏肩膀,又是活動了一番關節,一身骨頭髮出如爆豆一般的響聲。
“呼”雪沏茗吐出一口濁氣,擡眼看向軍營里正觀望這邊的衆人,他齜牙一笑:“嘿,這下舒服多了”
女孩伸出手拉了拉雪沏茗的褲子,有些擔心地看了過來。雪沏茗忙把褲子提住:“別扯,褲子給拽掉了。”
“你沒事吧”女孩問道。
雪沏茗展顏一笑,拉住女孩的手:“被兔子蹬了一腿罷了。”
說罷,只見雪沏茗深吸一口氣,聲音如洪呂大鐘響徹整個山林
“巴胡”
他左腳擡起,然後又猛地踏在了地上
“轟隆”
地面劇烈搖晃周圍無數人跌倒在地,林間驚起無數飛鳥。
“出來受死”
此時尚在山腳處的向大茂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剛趕到之前西邊的交戰處,地上七零八落地全是屍體,閏軍苗軍的都有,但大多都是閏軍的。在趕來的路上也收攏一些宣威營宣德營敗逃的兵士,從他們口中向大茂已得知宣德宣威兩營潰敗的事實。
順着戰線往上,在一處山道上向大茂終於看到了奇怪的地方。這裏已經基本看不到閏朝兵士了,但就在前方不遠,橫陳着數不清的的苗人屍體,彷彿他們在這裏遇到了什麼完全無力抵抗的東西,然後集體死在了這裏,以至於屍體都擠做了一堆。更可怕的是這些屍體死狀極慘,身上根本找不到刀劍造成的傷痕,傷口更像是鈍器造成的。
向大茂身邊的一名副將皺着眉盯着屍體看了半晌,隨後對身後的人問道:“宣威營兵丁配有釘錘或者是其他什麼鈍器”
身後的親兵茫然地搖了搖頭:“並,並未聽聞啊大閏軍中沒有配釘錘的編制啊”
“他奶奶的”向大茂蹲在一具屍體邊上往山腰望去,往上延伸的山道還倒着無數跟這些苗軍死狀相同的屍體,他的目光有些呆滯,“這哪是鈍器打的,分明是被大象踩過了吧”
“放你奶奶的屁”向大茂反手就是一巴掌,把親兵打了個趔趄,“少給我在這妖言惑衆哪兒來那麼多神神鬼鬼的”
“轟隆”
他話音剛落,只聞天地間一聲巨響,地面都開始晃了起來
向大茂驚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三魂六魄嚇去了一半,帶着三分茫然七分驚懼慌張地四下環顧。身後的將士們也皆盡駭然變色,有人慌忙抽出了兵器戒備,有人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那名親兵最爲不堪,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用發顫地聲音哭喊道:“將軍說不得啊山神發怒了”
向大茂嚥了口唾沫,驚懼地看了看四周,終究是不敢再多說什麼,他緩了緩神才從地上站起來,顫聲下令道:“上,上山”
再無人敢攔在雪沏茗面前。
雪沏茗牽起雪娘往軍營中走去,在已經進了營門纔有人回過了神來,軍營深處有人高呼:“保護將軍”
雪沏茗嗤笑一聲,對雪娘笑道:“這年頭,什麼人都敢自稱將軍”
“這個不算嗎”雪娘歪頭問道,“那怎麼纔算將軍”
雪沏茗想了想:“北羌那個吧,生的高高,騎熊那個姓望的,能帶精兵能打勝仗,他應該算是個將軍了,至於這個嘿帶着幾個村夫就敢來造反的,頂多算個領頭的。”
說話間,二人已經來到了中軍大營的門前。除了正前方,二人的四周圍滿了苗人反軍,皆手持兵刃,虎視眈眈,偏偏無人上前一步。
雪沏茗目光從周圍苗人臉上掃過,被他看到的人都情不自禁低下頭去,無一人敢與之對視。
“嘿”雪沏茗嗤笑一聲,撩開門簾,牽着雪娘走了進去。
“啪,啪,啪。”
剛一進門,便聽到了清脆的掌聲。雪沏茗擡頭看去,只見帳內大椅上坐着一高大苗人,膚色黝黑,虎背熊腰,身上穿着甲冑,頭上卻裹着一副極具苗疆特色的頭巾。
鼓着掌,苗人漢子咧嘴笑道:“壯士好武功,一路過關斬將,就只爲了要本將軍的項上人頭”
雪沏茗被他有恃無恐的態度唬得愣了一下,隨後又喃喃說道:“倒也不是,主要還是爲了那五千兩你就是巴胡”
“五千兩什麼”巴胡一怔,神情有些茫然,隨即又趕緊回過神來說道,“算了這不重要,不管你要什麼,我都能給你更多,以壯士的身手不做一番大事實乃可惜,何不跟着本將軍一起打下這天下這可是蔭及子孫的好事”
雪沏茗抓了抓胸膛,一臉的莫名其妙:“我連媳婦還沒娶,蔭個的子孫”
巴胡眼睛一眯,眼神中閃過一絲精光:“我勸壯士還是同意了罷不然就算你能殺了巴胡,大帳外的黑苗兒郎可不會就這樣放你離去”
雪沏茗笑了:“嘿原來這就是你敢放我進來的底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