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定武人雖然有點喫頓,但眼力畢竟還在,此時也察覺到情況似乎有些不對,他走到池南葦身邊,就要去抓她手腕:“妹子別跟他去,這老頭有古怪”
不料卻抓了個空,方定武愕然低頭,看向池南葦。
池南葦望着方定武,她搖了搖頭,縮回去的手輕輕推了把方定武,道:“回去。”
方定武不解,皺起眉毛拿一雙牛眼瞪着池南葦:“這是作甚你認得他”
“認得。”池南葦點頭,“我須跟着他去。”
“是故人”
池南葦無奈笑道:“不,是仇人。”
方定武聞言便怒了:“那爲何要跟他走且叫我將他拿下有仇報仇”
此時,已經做到大院門前的傅一然轉身望來,似在等待池南葦。
方定武大怒:“那老頭你看什麼”
傅一然從未與方定武打過照面,自然是不認識的,遂並不理會,只是望着池南葦,開口道:“還不跟上”
方定武被這般無視,已是怒極,聽罷大喝一聲,徑直欺身奔來,他腰間未佩兵器,於是操起院門處的石凳就要朝傅一然砸來
卻見那浪淘沙一動不動,只微微側頭,目光落在方定武身上,平舉起手臂,手掌不疾不徐推出宛若平地起風浪,無形的氣浪朝方定武當頭拍下
“轟”
氣浪掀起草皮雜物,就連籬笆都被吹塌了半邊,方定武被裹挾其中,一路倒飛回來,被拍進菜圃泥中,只着一下就震傷了心肺,兀自吐血不止。
施淼淼驚駭失色,本欲幫忙的她頓時駐步不敢上前:“天人境”
傅一然朝這邊邁出一步,池南葦開口叱喝:“夠了”
傅一然聞聲止步。
“我跟你走。”池南葦朝他走去,“莫要傷及無辜。”
傅一然緩緩點頭:“甚好。”
池南葦走到傅一然面前站定,擡頭望着這位身材魁梧的老人:“你是來找他的”
傅一然目光下移,落到池南葦臉上:“六年前沒分出勝負那一場,該有個了結了。”說罷,率先轉身朝外走去,池南葦提步跟上。
施淼淼站在小院內又急又怕:“南葦姐”
池南葦腳下一頓,回頭道:“去找啞巴,就說仇人回來了。”
施淼淼咬着下脣,含淚點頭。
待傅一然池南葦二人離開,施淼淼狠狠抹掉眼淚,趕緊跑到菜圃中查看方定武情況。
方定武內傷嚴重,但尚有清醒神智,施淼淼將他扶坐起來,方定武忍着痛道:“我沒什麼大礙,你速去皇宮”
施淼淼已經亂了方寸,只知別人說什麼便做什麼,也幸好她自幼習武,力氣不小,將方定武擡進屋後,找來一瓶丹藥遞到他手中:“我這就去,你且撐住,待知會了葉大哥,便回來照料你。”說罷,轉身就朝外跑去。
方定武在後面大喊:“刀刀刀”
施淼淼恍然回神,趕緊又跑回來,進裏屋將唐刀找出,負在身後,才又風風火火離去。
分割線
此時的皇城內,衆使節團正在緩緩jinru宮門,他們穿着自己國家特色的服飾,驅策着搭載貢品寶箱的馬車,人頭攢動,載歌載舞,排成的長龍一眼望不到頭。
樂師們懷抱着格式樂器,整齊奏鳴着曲樂,激昂厚重的樂聲飄蕩在宮城上空。
城牆上站滿了守衛,暗中還藏匿着不少錦衣衛與東廠番子,神情警備,一刻不敢放鬆地巡視着皇宮每一寸土地。
階前廣場上一片肅然,所有人包括羣臣都肅容靜默,擺出煌煌上國的威嚴來,向宮門處走來的使節團投去注目禮。
葉北枳與百里孤城也站在人羣中,百里孤城識禮數,自然不會在這時說話,葉北枳也習慣了沉默,所以倒都沒有開口,反而身邊的衆軍伍將領有些憋不住了,好多人坐立難安,一會兒東張西望,一會扭扭身子。
文官隊列中的馬秀秀也早看到葉北枳二人,有心想招手打招呼,卻被對面的林客標用眼神制止。坐在旁邊的首輔韓啓平怕馬秀秀年輕心性坐不住,於是耐心替她講解起來:“今日沒有要你出面的事,你只須記下今日發生了什麼,陛下講了些什麼,拿回去說與蘇太師聽即可。”
馬秀秀奇怪道:“就算我不做,也會有其他人把今日之事記錄下來告訴他吧”
韓啓平笑道:“卻是沒錯,不過怕你無聊,給你找些事做。”
使節團入宮城要持續很久,江書黎站在金殿前已經站了許久,他卻不敢覺得疲累,兀自把腰桿挺直。
這時,有司禮監的人來報,湊到江書黎耳邊快速耳語幾句。
江書黎低聲罵道:“竟有人敢在今日擅離職守定是躲在哪裏偷懶去了”
來報的公公小聲回道:“好像,好像還不止一個人。”
“派其他人頂上。”江書黎咬着牙,“等今日過了,這一個個的,慢慢找他們清算”
階梯下,早有官員看到這一幕,都齊齊朝江書黎望過來。
林客標與卓不茹站在一起,卓不茹小聲道:“江公公似乎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司禮監出岔子了。”
林客標笑道:“他要是敢在今天出岔子,陛下不還把他給收拾狠了去”
就在這時,一名身着錦衣衛副指揮使官袍的人快步來到林客標身後:“大人,出問題了。”
“什麼問題”林客標頓時一愣。
卓不茹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
副指揮使道:“剛剛清點人數,人少了。”
林客標心中火氣,卻不敢在這時發作,他壓低聲音:“到底怎麼回事,今早不是還好好的麼怎麼就少人了”
副指揮使道:“今日確實是齊的,但一些巡視宮城的隊伍突然就缺了人,着人去問,同隊的人說是之前說去茅房,但就沒回來了。本以爲只是特例,結果清點下來,不少隊伍都缺了人。”
卓不茹離得近聽得清楚,與林客標齊齊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