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其中關節, 郭宜佳很直接就問康熙。因爲郭宜佳知道,如其藏着掖着試探,還不如直截了當,畢竟康熙這個人啊, 喜歡聰明人不錯, 卻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

    “既然佟皇貴妃無心養孩子,那七阿哥,萬歲爺是準備由溫僖貴妃養”

    康熙淡淡地說道。“嬪位者可換養亦可養親子,就由一宮主位的鈕祜祿氏與成嬪共同撫養。”

    其實康熙這話說了等於沒說,因爲溫僖貴妃居正殿、成嬪居左側偏殿,都是住在延禧宮前院的人,平時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溫僖貴妃如何防得了不讓成嬪這個生母,不讓他接近七阿哥胤祐。何況溫僖貴妃根本就沒有那個心思阻止,畢竟這一輩子, 生而殘疾的七阿哥胤祐頂天就是個親王,根本沒繼承大位的可能性,所以也是聰明人的溫僖貴妃幹嘛要阻止胤祐和生母的親近。

    卻說康熙讓溫僖貴妃和成嬪共同撫養胤祐, 而本該抱養胤祐於膝下的佟皇貴妃轉而將目標放在衛常在身上時,得知這一消息的佟國綱對着佟國維連連搖頭道:

    “靈兒糊塗啊,堂堂皇阿哥就算生有天疾, 又豈是她一個當妃子的可以嫌棄的。”在佟國綱看來, 生而殘疾的胤祐是最適合養育佟皇貴妃膝下的。佟皇貴妃養育胤祐, 無論對她對佟家都好, 可佟皇貴妃卻

    佟國維聽佟國綱這麼說,卻有些遲疑地道:“可皇七阿哥是皇上開口讓溫僖貴妃和成嬪共同撫養的,應該於靈兒沒什麼大礙。。。”

    “皇上那麼聰明的人,會瞧不出靈兒嫌棄皇七阿哥嗎。”佟國綱搖搖頭,有些興致闌珊的道:“靈兒所思所想,我這個做大伯的是越來越搞不明白了。但老二,我擔心靈兒再這麼不知進退下去,會生生磨滅皇上與佟家的情分”

    順着佟國綱思維一想的佟國維越想,臉色也是越加的凝重。佟國維道:“今兒太遲,明兒我就讓夫人進宮一趟,好好的說說靈兒。”

    佟國綱點點頭,很是贊同的道:“最好讓靈兒打消抱養衛常在肚子裏孩子的想法。”

    “大哥爲何這麼說”佟國維不解的問。

    “那衛常在不簡單。當初在惠貴人宮裏侍了寢,沒隔多久,惠貴人便病了,而她所生大阿哥則成了已故慧妃的兒子。衛常在更是從辛者庫罪奴一躍成爲常在”

    當初知道這事後,佟國綱也動用過佟佳一氏暗中的力量查查這不簡單的衛氏是誰,結果調查來調查去,也只查出了衛氏只是普通犯官之後。可正因爲查不出什麼來,征戰多年的佟國綱更加直覺的認定衛氏不簡單,不然惠貴人也不會因爲舉薦了她侍寢,落得如今的下場。所以思前想後,爲了家族考量,佟國綱還是決定通過佟國維夫人的口打消佟皇貴妃抱養衛常在孩子的念頭。

    只是,依佟皇貴妃對抱養孩子、嗯,備註健康的孩子,已經魔障了的情況來看,佟皇貴妃會聽佟國綱這大伯的話嗎,況且進宮請安的佟國維夫人再跟佟皇貴妃傳達佟國綱的意思時,隱隱有不贊同的意思。

    “衛常在模樣秀麗,實屬難得一見的美人,也怪不得表哥會寵。”佟皇貴妃一派溫和,坐在鋪有細軟的軟凳上,整個人顯得雍容華貴。她手中端着茶盞,微微用茶蓋撥了撥茶水,淺呷一口,方纔繼續說道:“不過也就是那樣了,有承乾宮那狐媚子在,衛常在說不定會是一輩子的常在。”

    “臣婦知道娘娘的意思,照娘娘地說法,臣婦倒覺得抱養這以後的八阿哥會比如今的皇七阿哥合適。先不說皇七阿哥是個天殘,就說那戴佳一氏可不是好相與的。如今咱們佟佳一氏跟郭絡羅一氏正掐得起勁,再添一個戴佳氏的話,就真的力有不逮。可這衛常在所說的皇阿哥,娘娘一旦抱了過來,將來長大成人要想有所作爲,就只能依靠娘娘和咱們佟佳。”

    “額娘所言,正是女兒心頭所想。區區一辛者庫出身的賤婦,能翻得起什麼大風浪,還不是隨便本宮揉捏。”

    佟國維夫人進宮一趟,反而更堅定了佟皇貴妃想抱養衛氏肚裏還未出世的皇八阿哥的心思。這變故幸好佟國綱不知道,不然準嘔出血來。且說佟國維夫人出宮後,她和佟皇貴妃交談的內容就一字不落的全入了康熙的耳朵裏。

    康熙面色平靜地聽精通口語的宮女說完後,什麼話也沒說,便揮手讓宮女繼續回景仁宮監視佟皇貴妃的一舉一動。暗探宮女走後,康熙走至桌前,提筆寫了一個佟字,然後冷着臉將紙張投入火盆子裏。等寫着佟字的紙張在火盆子裏慢慢化爲灰燼時,康熙閉上眼,聲音透着一股蒼涼感道

    :“皇額娘,您不要怪朕。”

    康熙靜靜地在養心殿西暖閣待了許久,等到紅日西下,天空佈滿彩霞時,康熙對端着綠頭牌的太監冷冷地道:“退下”,然後在敬膳房小太監汗流浹背、誠惶誠恐的目光下,康熙直接上了龍攆,往承乾宮而去。

    此時正值酷夏,承乾宮上下早早地就擺放了無數的冰盆子,以期驅走酷熱。康熙來到承乾宮時,渾身只穿了肚兜、紗裙、紗衣的郭宜佳就這麼躺在了、擺放在葡萄樹藤底下的涼蓆上。

    看着如此的她,康熙只覺得一股火氣上涌,有些不爽地道:“你這樣成何體統。”

    正把自己想象成一條蛇的郭宜佳懶洋洋地睜開眼睛,瞄了康熙一眼,又立馬闔上,口上哼哼地道:“奴家這兒除了三爺,又沒有外人來,奴家怎麼就不能這麼穿,這麼躺着”

    火氣越來越重的康熙眯眼打量郭宜佳片刻,突然涼涼一笑,便將周圍伺候的宮女全打發了下去。等宮女們知趣地退出庭院後,康熙上前一把撈起躺在涼蓆上的郭宜佳。郭宜佳這下再也裝不了睡了,索性伸出玉手,勾住了康熙的脖子,主動送上香吻一枚。

    “萬歲爺今兒火氣怎麼這麼大。”郭宜佳一邊撩撥康熙,一邊壞心眼的道。“萬歲爺這麼大的火氣,莫非是天氣炎熱的關係。這倒是臣妾疏忽了,臣妾這就讓如蘭將冰鎮好的西瓜端上來好讓萬歲爺解解火氣。”

    康熙呼吸粗重的道:“朕覺得喫你更解火氣。”

    於是火氣辣麼大的二人順理成章的滾起了牀單,於是又是一夜沉淪。第二天,勤政的康熙依然早起上朝去了。康熙走後,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的郭宜佳一邊打着哈欠,一邊讓如蘭給此時正在上書房讀書的胤礽。隨後,悠閒品起了茶茗的郭宜佳不出意外的迎來太子殿下的大駕光臨。

    此時的胤礽已經閉關結束,修爲雖沒有直接突破到達元嬰期,但比之閉關前還是高出了很大一節。至少看在修爲還在築基初期打轉的郭宜佳眼裏,就只剩下感嘆了。也不知她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到前世的大乘修爲。

    不過感嘆歸感嘆,郭宜佳可沒有那些閒心去嫉妒,畢竟那是她前世唯一的徒弟,她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嫉妒呢。郭宜佳倒了一杯茶水,真誠的說了一句繼續努力後,便轉而說了自己想問的話:

    “徒兒可知昨兒佟二夫人進宮和佟皇貴妃說了什麼話,怎麼佟夫人一走,萬歲爺那麼大的火氣。”

    “簡而言之就是自作聰明之人否決了真正聰明人的建議。”胤礽也沒隱瞞郭宜佳的意思,大大咧咧地說道:“佟國綱是個真正聰明人,本想讓佟皇貴妃的親孃,也就是師傅口中的佟二夫人進宮勸佟皇貴妃打消抱養小八的念頭,沒曾想這作爲說客的佟二夫人是個自作聰明的貨,居然認爲抱養小八對佟皇貴妃、對佟家有利。師傅是知道的,皇阿瑪在各宮都放了暗樁,她們二人的談話必然會傳入皇阿瑪的耳朵裏。皇阿瑪這個人本就多疑,喜歡腦補,聽到佟皇貴妃和佟二夫人都說抱養小八對佟家更有利,皇阿瑪可不得腦補出一場宮斗大戲嗎。”

    “所以”郭宜佳挑眉,也是好笑的道:“佟皇貴妃和佟家註定要倒大黴咯”

    “那是必然的,不過要等烈火烹油、鮮花着錦之後。最近索額圖一黨鬧騰得有點厲害,明珠又被皇阿瑪狠削了一頓,暫時無法壓制索額圖,所以佟佳一氏正式出現在朝野之上的日子不遠了。”

    “所以佟皇貴妃還要囂張好一段時間。”郭宜佳似笑非笑地道:“可惜啊,師傅不是一個受得氣的主兒,所以佟皇貴妃怕是囂張不起來了。”開玩笑,康熙的後宮,有她一人囂張就行了,憑啥她要爲了所謂隱忍、肚量將第一寵妃的位置讓人。而且她囂張跋扈的美名、整個後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囂張跋扈愛搞事情纔是她郭宜佳的本色,她真要爲了所謂的破爛理由忍讓了佟皇貴妃,說不定到時康熙準一個懷疑自己知道了什麼。

    所以啊,任憑佟佳一氏怎麼風光,佟皇貴妃跟着怎麼沾光,她還是將佟皇貴妃當場階級敵人來看待,畢竟時不時的懟懟佟皇貴妃,有利於她的身心健康。

    這麼想着,郭宜佳轉而道:“聽說這屆的秀女普遍質量不錯,其中更是有容貌秀美之人,也不知這後宮又會進多少的新人,想想馬上就有新的對象懟,師傅這心啊,就有點小激動。哎,徒兒要不咱們帶着小四、六兒去儲秀宮走一遭,賞賞美人花如何。”

    胤礽拱手,嬉皮笑臉地道:“師傅有命,徒兒莫敢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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