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赤井想,我也是。
天台的風很大,吹起了赤井的額前的黑髮,他看着琴酒擡步走來。
黑色風衣獵獵作響,在風中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如同烏鴉漆黑的羽翼,宣告着某種不祥的意味。
赤井彷彿看到了來自宿命猙獰的凝視。
他向他走來。
光的角度傾斜,幻影在一瞬間終結。
銀髮青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轉手丟來一物。
赤井勉強接過,他攤開手一看。
是彈夾。
“做的不錯。”赤井的耳邊傳來銀髮青年難得的誇讚,他轉頭看向琴酒,卻只看見他的背影。
琴酒停下了腳步。
赤井努力讓自己在清醒一點,他聽見琴酒低沉如金石磋磨的聲線,喑喑啞啞,帶着某種特殊的節奏感:
“我去解決一些尾巴,你在這裏待着等我。”
“裝上彈夾,如果有漏網之魚,就殺了他們。”
赤井想,自己是不是失血過多不然怎麼會聽見琴酒在笑。
“記得留一顆子彈給自己1,”那低沉沙啞的聲音帶了一絲笑意:“不過我覺得,你應該用不上。”
琴酒轉頭看他。
“命大的傢伙。”
赤井想,原來他真的在笑。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組織的醫療部。
赤井勉強睜開眼,這一瞬間他的腦袋一片空白,天花板上的白熾燈晃得他眼睛疼。
還有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太濃了,有些刺鼻。
“你總算醒了。”一個冷淡的女聲響起。
他下意識的繃緊肌肉,擡眸望去,是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灰色的眼睛透着死寂,看着就覺得心裏發毛。
女人打量了他一眼,冷冷淡淡的說:“你醒了。”
語氣僵硬的像是在說你怎麼還不死。
赤井決定心大的不跟她計較,否則氣死的是自己。
“我昏迷多久了”黑髮青年的聲音還有些虛弱,他放鬆起來剛剛一瞬間的緊繃似乎有牽動了傷口,攤在病牀上有氣無力的看着被刷成白色的天花板,彷彿能聽見身體機能重新運轉的聲音,昏迷前的記憶一點點涌上大腦,他頭有些暈。
“五天吧,恢復的還行。”女人繼續用她那放在正規醫院一定會被投訴的語調說:“你被送給來的時候就像是被又捅又砸又摔的玩偶。”
“這麼誇張”赤井挑了挑眉。
“肩膀上中了一槍,肋骨斷了幾根,有一根差點扎進肺裏”
“難怪我覺得呼吸有點困難。”女醫生涼涼的目光投過來,赤井連忙識相的表示:“請繼續”
女醫生面無表情的說出他的傷勢,最後補了一句:“你能撐到琴酒把你拖過來可真不容易。”
“是琴酒把我拖過來的”赤井秀一受寵若驚。
他還真沒想到這一點等等,他是不是被虐多了
女醫生:這是重點
“琴酒的做事風格可真是”女人忍不住感嘆了一句,然後又恢復那副僵硬的表情。
她放好輸液的設備,然後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毫不留情的紮上赤井的胳膊。
赤井秀一再次表示,這醫生放到正規醫院一定會被投訴。
完成任務後的女人轉身就走,赤井連忙喫力的支起身子,“等一下”
女醫生面無表情的回頭,赤井隱隱從她眼裏看出了“有話快說”幾個大字。
“我之前的槍呢”
“有話快說”幾個字瞬間變成了“就這事”,赤井覺得女醫生眼中含着莫名的鄙視,女人冷淡的聲音再次響起:“還在,你出院的時候會還給你。”
赤井鬆了口氣,腦袋陷回軟軟的枕頭上。
然而女人並沒有就這麼離開。
“你左臉頰上有一處擦傷,傷口很淺,已經結痂了。”女醫生問道,聲音裏卻沒有多少好奇:“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赤井頓了頓:“沒什麼。”
他閉上了眼睛,幾秒種後聽見了關門的聲音。
女人已經走了。
赤井睜開眼睛,左手撫上左臉頰。
這道傷口不深,但有點長,現在摸上去還有點疼。
那顆子.彈可以說是擦着自己的臉過去的,將近七百碼的距離,差一點點就是生死的區別。
可偏偏作爲“受害者”的他卻並不生氣。
大概是因爲沒有殺意。
四顆子.彈,除了第一顆以外,每一顆都精準的解決了一個人。
說第一顆是失手,他是不相信的。
就這樣直接的來了一.槍,該誇他能力強,還是足夠自信
不過即使如此,這樣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來這麼一下,也真是後怕呢。
赤井秀一綠色的眼睛閃爍着明亮的光。
如果說這次任務他是在生死之間走了一遭,那麼那顆子.彈就是讓他與死神擦肩而過。
可是他居然不感到害怕。
真奇怪。
好累啊赤井眨了下眼睛,輸液的藥劑中含有鎮靜的成分,他有點昏昏欲睡。
腦海中莫名回憶起銀髮青年最後的那個笑。
不過總算是,被認可了能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