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裏還是混沌的,屋子裏漆黑一片,熟睡中被吵醒,青毛虎臉色自然是難看至極,但這種時候敢來打攪他的,必定不是什麼小事。
他只得壓制着胸腔內盛滿的起牀氣,揉了揉發痛的眉心再起身。
打開門,飛哥低着頭,恭敬的站在門口,
“虎爺,那位來了。”
那位
僅一下,青毛虎那張不悅不耐滿是怒意臉便頃刻間消蕩,取而代之的猶如望向神邸一般的恭敬,甚至是懼怕的神色。
那位幾年沒露過面的大人,怎麼突然來了
青毛虎似乎是有點緊張,但倒地是在場面上混過好些年的人物了,神色收放自如自然是做得到的,在屬下面前還是那副鎮定的模樣。
“等一下,我去換件衣服。”
月光傾斜,屋內漆黑一片,
一條白色的毯子從牀邊一直延伸到了窗邊的沙發上那是一扇落地窗,屋子裏的格局裝修格調和別的房間都不同,是專門給那位準備的。
青毛虎畢恭畢敬的敲了敲門,聽到請進兩個字,纔敢推門而入。
而那位,此時正坐在沙發上,搖晃着紅酒杯。
沙發是背對着門的,青毛虎只能看到一個黑漆漆的腦袋和若隱若現的側臉輪廓。
青毛虎不知這位的名字,也不敢打聽,只得畢恭畢敬的喊一聲,“大人。”
那位幾乎是不可應的恩了一句,而後開門見山道,
“我在你地牢裏關了一個人,等我離開之後,你找人把她放出來。”
關了一個人
什麼時候的事
青毛虎全然不知,這位大人向來神出鬼沒,他也從未摸準過這位大人的心思,不敢揣測聖意,青毛虎連忙道是。
“對她態度好點,不要拿你們道上嚇唬人那一套。”
說着,他側過臉頰,刀削一般的棱角在月光下盡顯涼薄,推了推挺直鼻樑上的無框眼鏡,眼裏盡是邪肆與浪蕩,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他突然勾起嘴角,那一笑,侵佔性十足。
“我的女人,只能我欺負。”
“”
儘管這位大人,說話的語氣已然是前所未有的溫和了,可青毛虎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把他的女人關在地牢裏
讓自己的手下去放
這人是瘋子嗎
青毛虎敢想不敢言,甚至於連問大人口中的我的女人長什麼樣子都不敢,只得他說什麼,青毛虎點頭照做。
特地走一趟,交代完了該交代的事,那位大人便起身,裝模作樣的拍了一下褶皺的西裝褲,又整理了一下他的白襯衫,
修長的身子倒映在落地窗裏,直至衣着看起來沒有褶皺了,他才心滿意足。
茜茜喜歡他乾淨整齊的樣子。
男人對着落地窗突然陰測測一笑,又快速收斂表情,“我要離開一陣子,有什麼事想說的趕緊。”
聞言,青毛虎算是明白了,能讓大人屈尊親自來他這小地方的,恐怕也只有他的女人了,其他的什麼都是次要的,附帶的。
但青毛虎卻還是恭敬道,“往邊境走的那批貨,前兩天已經運到我這兒了,等我們的人盤點清楚貨後,就能和那邊交易了。”
可那位大人整個身子都沒入在了黑暗之中,只有鏡片反射出的一點點光白,如同夜裏一點刺眼的光,嚇得青毛虎趕緊低下腦袋。
白念東倒是無所謂,“小生意,隨便了。”
“”
這可是他青毛虎親自盯了一個多月的貨,大買賣,結果到白念東嘴裏就變成如此無關緊要的小生意了
好吧
大人,果然不一樣。
自這位大人來,青毛虎都始終彎着腰畢恭畢敬的姿態,好些年沒這麼對人低三下四了,站久了腰還有些痠痛。
好在那位大人並沒有逗留太久,交代完事兒就匆匆離開了。
不過青毛虎依舊不敢有半點鬆懈,直到親自送了那大人離開之後,才大手匆匆一揮,
“阿飛,跟我去地牢看看。”
青毛虎這人看起來糙,但其實還挺有潔癖勁兒的,一般情況不往這陰暗潮溼又髒亂的地牢裏頭鑽,但那位大人親自交代了。
一來,是怕手下人辦不好那大人的事,怕態度粗魯了,惹得他的女人不愉快。
二來,青毛虎自己也有私心,他見見人家的面,主動討個好印象,總不是壞事。
只是他沒想到,從這地牢一直走到底,愣是沒見着一個人。
阿飛指着地牢最裏面的鐵籠子和散落在地上的繩子和手帕,“虎爺,我們來晚了一步。”
人不在
大人前腳剛走的,後腳人就丟了,若是被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當即,青毛虎後怕的吸了一口冷氣,隨即暴怒得吼道,
“怎麼回事這麼多人守着,怎麼連一個女人不見了都不知道”
“都他麼是廢物”
承着青毛虎的怒火,後面跟着的人戰戰兢兢,沒一個敢吭聲的,就連阿飛都是思慮再三才敢弱弱的開口,
“說不定是她自己解開繩子走的,畢竟咱們這拳場要想混進來一個人或溜出去一個人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青毛虎眉頭一蹙,“你是說,她可能還在拳場裏面躲着”
阿飛點了點頭,“她既然躲着,定然是不想讓我們發現,乾脆我們就當做不知道,想走想留全憑她意。”
他這個做法確實算比較穩妥,但涉及到那位大人的事,青毛虎還是不放心,秉着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道理,他想給那大人打個電話彙報一下情況比較好,
卻後知後覺發現他根本就沒有那位大人的聯繫方式,他們之間從來都是單向的,若那位大人不來找他,他怕是這輩子都難見到那位大人一面。
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青毛虎擺了擺手,“算了,就這樣吧,戒備鬆些,留個門讓人家走。”
四月份,天色已經亮的比較早了。
白念東是生生被那刺眼的光線給逼醒的,有了一點囫圇的意識,便覺得頭痛炸裂,揉着鼻樑他撐起身子,下意識的摸向牀頭櫃上的無框眼鏡。
他是個實打實的近視眼,沒了眼鏡,基本上處於五百米以外人畜不分,三百米以外男女不分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