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毛衣自然是給阿飛穿的，上輩子她也曾經給阿飛織過一件毛衣，阿飛也一直穿在身上，一穿就是好多年。不過她就織了那麼一件，還是在二人結婚前織的，等後來她的工作忙了，二人也漸行漸遠，織毛衣這樣的事就再也沒有發生過。
肖凌飛抱着向毛毛安靜地坐在一旁，明顯對她手中的毛衣很感興趣，盯着她快速活動的手指，捨不得移開眼。
肖傾野心裏難過，卻還要強笑着上前，忙進忙出給他準備帶走的東西。
要說最高興的，自然就是向紅了！
向紅早就盼着肖凌飛滾蛋，得知他要離開，高興得跳起來恨不能放鞭炮慶祝。
顧慮肖凌飛那好似隨時都會暴起揍人的眼神，向紅只得強行按捺住心底的雀躍，裝作病怏怏的歪在牀頭。
家裏沒有存糧，巧婦難爲無米之炊，肖傾野忙來忙去，把剛剛從地裏刨出來的芋頭放點鹽都煮了，又攤了十幾張菜餅，留給阿飛在路上喫。
“阿飛，你真要走？”
她欲言又止。
肖凌飛回頭看向肖傾野的眼神，嘴角微微勾起一道淺淺的弧度：“大姐希望我留下來？”
她自然希望阿飛留下來，可一想到向紅，她破天荒遲疑了。
肖凌飛的目光暗了暗，站起身：“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就走，你不用送我了。”說完，他抱起向毛毛就去了房間。
這些天，許是知道當初是舅舅救下了他，向毛毛一直都粘着肖凌飛。喫住都亦步亦趨跟着他。
蘇昕棠擡頭看了眼難受得直抹淚的肖傾野，又默默低下頭繼續織毛衣。
其實她本來不用這麼趕，眼下天氣一天比一天熱，根本就用不上穿毛衣。可她寧願面對一堆毛線，也不願意面對肖傾野那張滿是祈求的臉。
她哪裏用得着求她？
肖凌飛會這樣對向紅，究竟爲了誰，她怎麼就不明白呢？
第二天天沒亮，肖凌飛就悄悄離開了，沒驚動任何人。
蘇昕棠連夜趕工完成的毛衣原本放在牀頭，打算早晨再交給他，也一起被他帶走了。就連他幾時進了房間，又拿走了毛衣，蘇昕棠都沒有察覺，讓她分外懊惱。
喫飯時，向紅得知肖凌飛離開了，當即就變了臉。
哈哈大笑三聲：“別以爲有他給你撐腰，你就能翻天！你是我向家的媳婦，他肖凌飛叫破天，那肖家你能回去嗎？你能嗎？”
他故態復甦，擡起手就給了肖傾野一個耳刮子。
肖傾野被打得頭一偏，險些栽倒。
原本安靜喫飯的向毛毛手一抖，臉色唰一下就白了。
“喂，你要幹什麼？”
蘇昕棠跳起來，急忙扶起肖傾野查看她的傷勢，肖傾野躲閃着，不說話，也不讓她看。即便如此，她右臉上清晰的五個手指印和嘴角的血漬，還是讓蘇昕棠怒火中燒。
“向紅，你還是不是男人？你要是個男人，就不要靠女人養活。有本事，你就自己掙錢養活自己和老婆孩子啊！”
“我是不是男人，你要不要試一試？哈哈哈……”
他掄起手中的柺杖，一拐砸向蘇昕棠。
在柺杖落下時，她猛一把反身推開了蘇昕棠，那柺杖重重落到她的後背上。
“噗！——”
一口鮮血從肖傾野嘴裏噴出，向毛毛嚇得驚叫！
蘇昕棠煞白了一張臉，瞪圓了眼，完全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你……沒事吧？咳咳咳……”
肖傾野緊緊捉住蘇昕棠的手，似乎想檢查她身上的傷。蘇昕棠的心都被揪到了一塊兒，除了只會搖頭，再說不出話來。
“太好……了……”
肖傾野努力地朝着她笑了笑，下一刻，她兩眼翻白，整個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大姐！——”
蘇昕棠大叫。
肖傾野昏迷了過去，蘇昕棠顧不得找向紅算賬，指揮向毛毛去叫人。很快，向家村村長來了，還帶來了臨時擔架，將昏迷的肖傾野擡下山緊急送往村衛生所。
衛生所只有一個醫生，只看了一眼一臉金紙的肖傾野，便搖搖頭。
“我們這裏醫療條件有限，你們要麼把人擡回去準備後事，要麼，就往縣城送。說不定還能撿回一條命。不過那治病的錢……你們做好心理準備吧！”
送縣城的大醫院？
隨同蘇昕棠一起來的村長都傻了眼。
向家有多窮，村裏無人不知。往縣城的大醫院送？一聽就要花無數的錢！向家拿得出來嗎？
“小蘇啊，向家的情況你也瞭解。你看這事……要不要等肖大姐醒來你們再商量商量？”村長提議着。
肖傾野一直昏迷不醒，等她醒來？估計都是迴光返照的時候了！
“不用了！”
蘇昕棠果斷拒絕了村長的提議，下定了決心：“肖大姐是爲了救我，才被那畜生打成這樣。無論如何，我也要救她。叫車，我們去縣城！”
上輩子肖傾野早早就去了，可那也是好幾年後。而這輩子，因爲她意外提早出現，連帶的讓肖傾野提早陷入絕境。
她的心被狠狠揪扯着，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心底暗暗埋怨自己，都是她出的餿主意！要不是她提議讓阿飛提早返回部隊，大姐也不會這麼快受傷。
都怪自己！
“你……哎，好吧！”
向家村村長原本還想勸說兩句，看見蘇昕棠堅定的眼神，最終還是點了頭。
鄉下這地方車很少，村長四處轉了一圈，才找到一輛拉着生豬開往縣城的貨車。好說歹說，總算說動司機讓出司機臺旁邊的位置，條件自然是一條大前門煙。
司機臺旁邊的位置不大，她只能將昏迷的肖傾野蜷縮着放到座位上，自己整個人半蹲在前方擋住她搖搖欲墜的身軀。
蘇昕棠整個腦袋都暈乎乎的，完全不記得是怎麼到的縣城。
當急診室的手術燈亮起時，蘇昕棠一下子軟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