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毛毛搖晃着她的手,安慰她別哭,卻哭得比她還大聲。
“毛毛?”
直到這時,蘇昕棠才發現向毛毛居然也跟來了:“你、你怎麼過來的?剛纔我怎麼沒看見你?你……”
一看見向毛毛那雙沾滿豬糞的草鞋,蘇昕棠什麼都明白了。
想到他萬一在半道上走丟了,那該怎麼辦?
“你這傻孩子,誰叫你跟着跑來的?多危險啊,你知不知道,到處都有專門抓小孩的讓販子啊……”
“可是,我、我怕我媽再也醒不來了。我害怕我爸又打我。嗚嗚嗚……”
向毛毛抹着淚,哭得眼淚鼻涕橫流。
“別哭了,乖。”
看不得向毛毛的狼狽樣,蘇昕棠帶着他去了廁所收拾一番。又替他洗乾淨小臉,這才領着他繼續回搶救室門口等。
正說着,急症室的門從裏面打開了。
“誰是肖傾野的家屬?”
“我是!”
蘇昕棠趕忙上前:“醫生,我大姐的情況怎麼樣了?”
“她的情況很不好,巨大的外力撞擊,使得她的肋骨斷了兩根,脾臟破裂造成大量內出血休克。情況危急,需要立刻輸血。你立刻簽字交錢辦住院吧。”
醫生公事公辦的說完,便冷漠的回了辦公室。
蘇昕棠腦袋嗡嗡作響。
斷了兩根肋骨,脾臟破裂,難以想象向紅的心究竟有多狠,多毒!
辦住院手續要交300塊錢的押金。蘇昕棠已經把所有的錢帶來了,她掏光了荷包,也只掏出了六十多塊錢毛票。
“醫生,我來得匆忙沒帶夠錢。您看,這押金能不能先交五十塊,剩下的我明兒一早送來?”
“行,沒問題。醫院可以先給她輸血穩定病情。後續手術,等你把錢補足再說。”
呃……
蘇昕棠無奈,只得先交五十塊錢辦理住院。
300塊錢的押金,現在還差250塊。這麼多錢,時間又這麼緊,她要去哪裏找呢?
聯繫阿飛?
可她也不知道此刻的阿飛在哪。
目光一轉,落到一旁抽血處的牌子上,眼睛隨即一亮!
蘇昕棠快步上前:“護士同志,急診室裏需要輸血的病人是我大姐,我的血,能不能獻給她?”
輸血輸親人的血自然更好。
經過確定,肖傾野居然也是a型血,倒是巧了。
護士抽取了400毫升血,蘇昕棠已經一天沒喫東西,又抽了血,眼前一片暈黑,連走路都走不穩。
向毛毛扶她回搶救室外等。
“給!蘇姐姐,護士姐姐說,這是葡萄糖水,是給你補充體力的。”
乖巧的向毛毛像小大人一樣跑進跑出,照顧她。
盯着那張認真的小臉,蘇昕棠默默接過糖水。喝了一半,遞給向毛毛:“蘇姐姐喝不下了,你幫姐姐喝了吧。”
她沒喫飯,毛毛也一天沒喫東西了。
大人都受不了,何況孩子?
可外面天早就黑了,她去哪找喫的?
兩人相互抱着取暖,一直捱到天快亮了,搶救室一直亮着的燈才終於熄滅。
蘇昕棠急忙應下:“醫生,我能進去看看她嗎?”
醫生有些遲疑:“可以!不敢她現在用了藥睡着了,你儘量不要吵醒她,以免引起她情緒激動造成病情惡化。”
“謝謝醫生,謝謝醫生。”
肖傾野孤零零的躺在病牀上,帶着氧氣罩,整個人毫無生氣。
向毛毛趴在牀邊,拉着肖傾野的手,可憐巴巴的呼喚:“媽媽,媽媽你醒一醒,我是毛毛……”
“噓,別吵醒媽媽,她疼!”
蘇昕棠趕忙阻止。
向毛毛慌忙捂住小嘴,用力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看着這麼乖巧的向毛毛,蘇昕棠數了十塊錢塞到他手裏:“這十塊錢你先拿着應急,買點喫的給媽媽,蘇姐姐要去籌錢給媽媽治病。明白嗎?”
“嗯。”
向毛毛緊緊握住手裏的十塊錢,就好像握着媽媽的一條命,攥得緊緊的:“蘇姐姐,你什麼時候回來?”
“很快。”
蘇昕棠拍拍他的小腦袋,毅然決然離開了。
還差250塊的住院費,這麼短的時間,她去哪裏湊?
回騎龍坡?
來去四五個小時的車程,還把算走山路的時間。等她往返醫院,黃花菜都涼了。再說了,就是回騎龍坡也湊不夠250塊錢。
回s市找父母伸手?
爸媽倒是能拿出250塊錢來,可s市距離這裏更遠,怕是明天都趕不回來。
思前想後,蘇昕棠咬咬牙,乾脆直奔郵電局。
她要找的人,就是她的大哥蘇宇星。
有事大哥服其勞嘛!
蘇宇星眼下在某海軍作戰部隊服役,能不能聯繫上他,蘇昕棠心裏也沒有底,可眼下,她也沒有別的路走。
縣醫院到郵電局的路車來車往,行色匆匆的蘇昕棠在車流中穿梭,快步疾跑。
剛轉過路口,旁側突然響起一道刺耳的剎車聲!
緊接着,就是一陣毫無道德的粗魯謾罵傳來:“找死啊!什麼玩意,沒事跑到馬路上闖紅燈做什麼?想死也死到路邊上去,別他媽的想禍害老子!”
不過片刻,事故現場的交通就一片混亂。
蘇昕棠的手掌心血肉模糊,她強忍着腳踝處鑽心的疼,試圖從地上爬起。
可那小年輕司機的嘴特別毒,越罵越厲害,絲毫沒有停歇的架勢,更沒有下車的意思。
斜刺裏突然伸出一雙手,將蘇昕棠扶了起來。
“是你!”
蘇昕棠驚訝了,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熟人。
“是我。”
阮文超架着她走到路旁的花臺上坐下,“別擔心,我會處理。”他淡然說道,返身折回小車旁,踢了司機駕駛室一腳,霸道命令:“下車!”
小年輕一看阮文超,整個人當即就焉了。
想跑,可阮文超看透了他的意圖,一把拉開他的車門,拖着他硬拽下了車,順勢一把收繳了他的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