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停下腳步,冷冷地注視着面前那兩張臉,“好狗不擋道。”
秦生和江一帆被這五個字氣到了。
天氣本來就熱,人的火氣大,被他們最看不起的男人這麼罵,那更是升起一肚子火急着發泄出來。
“林深,你在這裏幫小學弟搬東西,是爲了打工掙錢嗎?”
江一帆的嗓門很大,在燥熱喧囂的氛圍下,也引起了超市門口不少同學的注視。
打工掙錢?
確實有人,爲了掙錢,幫大一的新生搬搬行李什麼的。
但這種活很少有人做,因爲在學校有很多熟人,很多人都害怕丟臉。再加上這麼熱的天氣,根本沒有多少人冒着中暑的風險掙錢……
周圍同學好奇的目光,都投在了林深的身上。
秦生從頭到腳鄙夷地掃了一眼林深,用聽似同情其實尖酸刻薄的語氣感嘆道,“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爲了掙錢上學,你也不容易啊。”
不知爲什麼,人性有時候已經扭曲到把窮當做原罪和弱點,用來理所當然地批判和嘲諷。
林深確實很窮。
並且自尊心很強。
他並不覺得貧窮有什麼罪,但他很噁心這兩個室友大庭廣衆下指出來他很窮的行爲。
“管你們屁事,滾。”
他想離開這種環境,這種被所有人目光凝視的感覺,讓他如同站在尖銳的刀鋒上。
林深再一次想繞開這兩個人。
可是秦生和江一帆不依不饒,分別站在他的兩側,罵道,“你兇什麼兇!我們本來看你掙錢不容易想幫幫你,結果你怎麼說話來着?”
雖然知道不是所有同學都有惡意,但一種強烈的,羞恥的感覺,還是宛如藤蔓一樣纏繞上林深的心胸。
林深冰冷的聲音,從齒間擠出來,彷彿夾雜着冰霜,“找打是吧?”
“來來來,有本事你來打呀?”
秦生揚起下巴,側過一張臉,趾高氣揚地看着他,“你家這麼窮,你敢打,問題是敢賠嗎?賠得起嗎?”
抱着被子牀墊的手,一點點抓緊。
白皙的手背上,微微鼓起兩根青筋。
時南聽到了這邊人的對話,好不容易從人羣中擠出來。
終於走到了林深的面前。
“學長只是幫我忙,沒收我錢。”
清澈的男聲,在這個燥熱多事的午後,彷彿有魔力一樣,輕而易舉就澆滅了所有人的火熱。
說話的少年,有一張極其漂亮的臉蛋。
他擡起自己的手臂,手臂上是白色的繃帶。
“我受傷了,學長還主動帶我去醫院。”
周圍的同學,聽到時南的話,看向林深的眼光,頓時充滿了友善。
時南站在林深的旁邊,轉過頭看了一眼林深。
眼波溫柔,脣角帶笑。
“學長是一個很善良的人。”
林深心裏的怒火和浮躁,被時南的幾句話,頓時澆滅。
宛如春風拂過以後,林深的心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