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穎看着高長明的表情,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又酸又澀,像是在爲四年前的自己鳴不平一樣。

    高長明謹慎的搜索了一番記憶,發現無果之後才試探着開口:“我,我好像不記得有這件事。”

    任穎索性豁出去了,把自己準備爛在記憶裏的事兒全都說清楚,有些時候,只有把傷疤挖開了,纔好繼續癒合。

    “四年前我拿到了斯坦福的offer,不過在那之前,我已經暗戀你很久了,拿到offer的當晚,我想自己不能一直這麼藏下去了,就猶豫着,要不要告訴你。”

    任穎說話的樣子很坦然,像是在說着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一樣:“然後我就接到了你的短信,約我去酒店談談。那時候我不知道你要跟我談什麼,但是很開心,覺得自己終於有把感情說出口的機會了。”

    高長明看着這樣坦蕩的任穎,忽然覺得有些什麼動心從心裏被割開了,高長明緊張的用手在空中虛虛一握,卻抓不住什麼。

    任穎沒有注意到高長明的小動作,繼續說道:“但是我沒想到,到了酒店之後,你卻不在,我在那裏等了一會兒,卻在喝了一口水之後,就暈了過去,然後”

    回想起那些曾經難以忍受的言論,任穎的表情暗了一瞬,但隨即又堅定的說了下去:“然後學長你進來了。”

    高長明震驚的看着任穎,又飛速回憶了一下自己做過的事,斬釘截鐵的說道:“沒有”

    任穎沒有理會高長明,只是看着虛空裏的某一點,繼續說着:“學長你對我做了那些事,我醒來之後覺得很害怕,不敢面對你,就匆匆離開,直接奔赴美國留學了。”

    高長明忍不住追問道:“那天到底是什麼時候”

    任穎對那個日子可謂是刻骨銘心,當即準確的報了出來:“四月二十七。”

    “那不可能。”高長明想起了那天自己在做什麼,只是這事兒現在面對任穎說起來的時候,有些微妙的心虛,但是爲了自證清白,高長明還是說了出來:“那天,任雪琪說自己有個同學聚會,一定要拉着我去,即使也去了酒店,但是我們一直在大廳玩樂,我更是被任雪琪的同學團團圍住,問了很多話。”

    任穎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真相,怔怔的看着高長明:“你,你確定嗎”

    “當然。”高長明說的無比篤定,“我記得很清楚,因爲後半夜的時候,她們還拉着我跟任雪琪去玩狼人殺,玩了很久。”

    任穎捂住臉,低低的笑了起來,只是笑聲裏卻有一絲難以忽略的悲傷:“是嗎,那那就是我自作多情的找錯人了。”

    高長明看着任穎,有些於心不忍,伸手想去安撫的拍拍任穎的肩,卻被她一下子閃開了:“所以所以孩子也不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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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任穎放下手,臉上的表情有些木然,彷彿一直以來堅持的東西全都化成了飛灰,高長明被她問的有些摸不着頭腦,只能困惑的問道:“孩子”

    “那,那一夜之後,任雪琪把那天晚上的監控發了出來也就是你們看見的視頻,她給你,不,給視頻裏的另一個人打了馬賽克,我以爲她是不想暴露你。”任穎看着地面,聲音喑啞的說着,“我在美國,華人圈就那麼大,留學生更是相互認識,結果我卻出了這樣的事兒。”

    高長明張了張嘴,最後也只能乾巴巴的說一句:“都,都過去了。”

    任穎的表情仍舊是有點兒呆的樣子:“是啊,都過去了,只是那時候,你不會知道我經歷了什麼的,有人就直接堵在我面前,問我多少錢一晚,走到哪裏,認識不認識的,熟悉不熟悉的聲音都在說我,說我是個蕩婦,是個是個出來賣的。”

    說着,任穎閉上了眼,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又浮現在她眼前,這讓任穎很是痛苦,但任穎還是堅持着,繼續說了下去:“在我最受不了的時候,想過自殺,可是也就是在我準備自殺的前一天,我,我發現自己有了個孩子,我以爲那是你的孩子,想着,我要把這孩子生下來。”

    高長明想伸手碰一下任穎,卻被她話裏的沉重壓的不敢上前,只能“哦”了一句,所幸任穎並不需要高長明的回答,只是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孩子一天天在我肚子里長大了,我過得很辛苦,但想着這孩子,又覺得自己還能過下去,直到八個月的時候,我想把這孩子的存在告訴你,但是無論是電話還是郵件,甚至寫信,你都不回我,我就想,或許這孩子只能當個單親家庭的孩子了吧。”

    “我從來沒接到過”高長明震驚的看着任穎,但任穎現在已經不需要高長明的回答了,她只是想把那個傷口重新挖開,把膿血擠出來,就可以癒合的很好了。

    “我可能是親緣淺薄吧那孩子出生之後,我只來得及看了她一眼,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然後我就累的暈過去了,等我再睜開眼的時候,我的孩子,我的女兒,就已經夭折了。”

    想起那個離開的女孩子,任穎忍不住低聲啜泣了起來,但她說的這些對高長明來說,根本沒有什麼感同身受的力量,所以高長明只能手足無措的站着,憋了又憋,才輕聲道:“節哀。”

    “所以學長,你看,我們之間有這麼多誤會,解不開的,我放棄了,不喜歡你了,別來了。”任穎擦乾了眼淚,不給高長明反應的機會就離開了。

    高長明這次卻沒有再糾纏任穎,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剛剛任穎說的,她給高長明發過消息,打過電話,發過郵件,甚至還寫過書信,那麼這些東西都去哪兒了

    高長明的心裏模模糊糊的浮現出一個影子,聯想到很久之前,任雪琪說過的一些話,高長明覺得自己可能發現了什麼,也轉身離開了。

    現在他需要找人查一下,驗證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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