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條馬路都是靜寂的,空曠的。

    任穎走了很久,雙腳被凍麻了,大腿肌肉痠痛,像是一臺不知疲累的機器,一步,又一步,朝前面的方向走着。

    “滴滴”

    突然,身後發出刺耳的喇叭聲。

    她用手遮擋住光線,是一輛白色的私家車,保時捷,看到那車牌號時,任穎防備的面具上,出現一絲破裂。

    她蹙緊了眉頭,“許楠,你怎麼會在這兒。”

    車輛停到任穎面前,黑色的車窗緩緩降落下來,“我還想要問你呢,你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裏和遊魂一樣,瞎晃悠什麼呢。”

    “我有點事情。”

    許楠意味不明看了她一眼,“外面冷,先上來在說吧。”

    她在原地猶豫了幾秒,看着望不到盡頭的馬路,咬了咬牙,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許楠關掉音樂,將溫度調至到了最高。

    “我剛剛從c市那邊回來,看到路邊的影子像你,但又不敢確定,怎麼了,是和陸厲焱吵架,鬧離家出走了嗎”

    手指被車廂內溫度所感染,慢慢能夠開始活動,此時,她說了聲沒有,身後傳來一陣笑聲,任穎身子倏然一僵,這才發現,後座還坐着一個男人。

    藉着微弱燈光,她轉過身,先入眼的,是那頭張揚的黃毛。

    看清楚男人面容,她神色錯愕,脫口而問,

    “你怎麼在這裏”

    那人嬉皮笑臉的說,“我跟我們家老大出來辦事。”

    任穎朝許楠方向看了一眼,又朝着黃毛的方向看了一眼,滯了半天,才指着說,“原來,你們兩個,早就認識啊。”

    怪不得,當初黃毛會手下留情,在那個時候,會放了她一馬。

    竟中間還有這層關係。

    黃毛撓了撓頭,“原來你不知道啊。。”又嘟囔的說,“什麼時候,老大竟然變的這麼無私善良,竟然做起了背後的老好人。”

    “什麼”任穎沒聽清,蹙着眉頭問,“那時候你從山洞裏逃出來後,去了哪裏,我們當時找了好久,可都是沒找到你呢。”

    “當時我留在哪裏也是多餘的,正好場子裏也出了點事情,就先回去打理了。”

    黃毛解釋之後,任穎才知道,原來黃毛是許楠手下的得力干將之一,把控着a市所有地下的賭場和形形色色娛樂場所,機緣巧合下接了喬菲雅這筆單子。

    “怪不得,當時鄭青青沒生意做呢,敢情龍哥畏懼的上頭,是你啊。”

    所有疑惑都浮出水面,任穎心中那個問號,也頓時雲開霧散。

    “呵呵,是道上兄弟們太擡舉了,倒是任小姐你,大半夜不睡覺,怎麼突然跑到這裏來壓馬路了。”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個問題上。

    “出了點事情,心煩就出來了。”

    黃毛哦了一聲,識趣的沒多問,許楠用餘光瞥了一眼,問,“你去哪裏,我送你過去。”

    “雅苑軒。”

    這是茶樓,只白天營業。

    “大半夜也沒有開門,你去

    哪裏幹什麼。”

    “沒什麼,就是有一個老朋友約我在那見面,你送我過去,就行了。”

    “.....”

    這裏離雅苑軒的距離稍微有些遠,黃毛和許楠互相換着開車,駕駛了兩個多小時,天邊泛起魚肚白,纔到達了目的地。

    “我到了,今天謝謝你們。”

    “沒事。”

    任穎看了一眼表,已經五點半了,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又客套的說了兩句,擡腳便踏入期內。

    看着女人遠去的背影,黃毛半天不明所以,

    “老大,任小姐這是怎麼了,感覺怪怪的,而且,雅苑這地方,通常都是早上八點多才營業呢。”

    許楠琥珀色瞳孔閃過暗意,“這件事情有點不簡單。”

    純白色的保時捷在馬路上急轉了個彎,飛馳朝某個方向而去。

    雅苑軒是a市一所頂級的茶樓,各類名流常居地點,說好聽點是茶樓,說難聽點,就是普通小老百姓眼中的麻將館,只不過,鍍了層金,上了點檔次。

    電梯停運了,任穎找了半天,才走到找到樓梯口,窗子大開,穿堂風而過,發出烏啞的響聲,空蕩蕩的,腳步聲迴響久久盤旋,帶着幾分詭譎。

    任穎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這兩天食慾差,基本都沒怎麼喫,一口氣爬了二十二樓,還真有點低血糖,眼前陣陣黑蒙,扶着樓梯口緩了好一會。

    鐵門有些生鏽,欄杆處也所有鎖,她輕易推開,外面的天早已大亮,遠處東方一輪橘紅,染紅了雲彩,美的不像話。

    “來了”任雪琪翹着二郎腿,坐在一把木質椅上,從兜裏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比我想象的還要早。”

    二十二樓的樓頂,比想象中的還要高。

    騰空林立在都市,風呼嘯而過,吹散了鬢角細碎的長髮,從上往下看,帶給人幾分眩暈,是會隨時墜落般,讓人從心底裏發慌出抹懼意。

    “我現在來了,孩子呢。”

    任雪琪笑着站了起來,朝旁邊睨了眼,立馬,就有人將一個陸思穎給帶了出來,孩子身上穿的,還是昨天放學時穿的小裙子,原本扎的整齊的小辮,也亂糟糟的。

    還好,身上沒什麼傷痕。

    “喏,這不是在這裏嗎。”任雪琪噙着抹笑,漫不經心的說。

    女孩兒一見任穎,情緒在也控制不住,豆大滴的眼淚從眼眶掉落,嚎啕大哭,“你們這羣壞人,快放開我,我要找媽媽”

    任穎的五臟六腑,像是被人在掌心揉捏,又堵又慌,難受的不像話,厲聲道,

    “任雪琪,現在按照你的意思,我趕在六點過來了,你總歸可以放了孩子吧”

    她怕任雪琪耍賴使詐,又道,

    “所有的恩怨都是咱們兩個人的事情,孩子畢竟是無辜的。”

    對面女人淡淡挑眉,指尖夾了根細長的煙,吸了口,細長煙霧隨風消散一乾二淨。

    “說起來,你這孩子,還要叫上我一聲大姨呢,好說歹說,也是我親自從產房抱出來的,又怎麼捨得傷害她的性命呢。”

    這件事情,果然是她買通醫生乾的。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