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春情萌動事 >135 最後一途
    所謂靈棍,就是一根直的木頭,剪短,捆上白紙,代表了招魂。

    幾個壯漢扛着棺材,走在隊伍的中間。

    突然,他們停下來了。

    因爲已經到了山腳。

    回過頭回望到村子裏的一條路上,已經插滿了靈棍。這意味着,如果謝長庚的靈魂歸來,可以隨着這一條長長的插滿了靈棍的路,回到不算遙遠,但已經天人永隔的村莊。

    “招魂呦~~~”

    一聲酸澀的呼喊,不管男女老少,紛紛慌着靈棍,彷彿都在爲謝長庚召回魂魄。

    “快拍啊快拍”我急促的拉着王菊花,讓她快把眼前這幅壯觀的樣子拍下來。

    王菊花這個時候已經無暇顧及我了,她看這相機,連續按着快門,直到隊伍繼續出發,開始上山之後,她才放下了相機。

    然後這位副鄉長,很沒樣子的掐了一下我的手,嘲諷的說:“看你猴急成啥樣了這相片都差點拍壞了你別拉我,說不定能拍到更好的”

    “我這不是怕你沒拍上嘛”

    我心裏暗道,這難道就是先人說的,通向女人心靈接警的就是yin道嗎

    不過不管我怎麼想,這場盛大的葬禮是不會讓我閒下來的。

    當棺材通過幾十個人的傳遞扛到山頂之後,所有的男人都忙了起來。粗壯的木料扛起了謝長庚的棺材,而有人胳膊粗的麻繩捆了一圈又一圈。

    “準備啊”

    “放棺”

    風水先生掐着表,一聲大喊,我們全都慢慢鬆開了手裏的繩子。豪華的棺材在繩子中慢慢下降。因爲地方小,所以下面只有兩個人接應。一旦出事,可就是三個人埋進去了。

    “好嘞”

    裏面的人喊着,我們卻還不能鬆手。

    得等到他們把棺材放到墓穴裏面的那個小墓穴的時候,我們才能鬆手。

    等手上一輕,我們就知道已經進去了。

    “放繩子吧”有人喊着,我們就使勁兒把繩子拉了上來。誰知道下面那來人居然抓着繩子爬上來了。馬上我們就笑罵了起來:“你倆個混蛋,居然抓着我們的繩子爬上來,你倆能不能有點臉”

    爬上來了兩個人倒還是挺厚臉皮的,其中有一個還衝我喊:“我說小陳啊我們兩個老了,可不像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你爬上爬下的一點都不難,我們爬這九米高的坑,可是要出人命啊”

    “哈哈哈”

    雖然是葬禮,但是其實除了正式的禮儀部分,其他的時候都跟正常生活差不多。

    我覺得這也是我們這些山裏的窮人,其實對生死還是看的非常淡的。人生到死,基本上都是吹吹打打就過去了。滿月的時候,吹吹打打辦宴席,十八九結婚了,吹吹打打辦宴席;等到人孩子出生滿月了,又是吹吹打打辦宴席;等人腿一蹬,死了,還是吹吹打打辦宴席。

    即便是謝長庚走了,我們也只能表示“啊,人老了,該走了。”但是世事無常,人該活着還是要活着。

    “敬

    老書記一杯啊”

    請過來的風水先生站在墓前用特定的語調開始唱頌詞。

    頌詞很長很長,聽說是鄉長親自寫的。不過實際上,我感覺是王菊花的代筆。

    因爲讀這一篇文章,很有一種女人的纖細感,而不像是四平八穩的官場八股文。

    不過可能正因爲是女人寫的,所以這篇文章就顯得其實不那麼適合謝長庚。不過我們村裏沒有什麼文化,當然沒人對這根本聽不懂的祭文說什麼不對。

    風水先生一說完,全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下面,請王鄉長髮言”

    風水先生帶着我們對謝長庚新立起來的墓按照禮儀規範,先後敬拜天地神明地府,燒下紙錢。不過因爲謝長庚畢竟是政府的人,所以吳正氣和劉明友都先後站了出來發言。

    到了最後才把發言的位置留給了王菊花。

    王菊花臉色顯然不是那麼好,劉明友就算是鄉長的祕書,可王菊花再怎麼說也是副鄉長啊在這樣的正規演出場合,主次不分是大忌啊

    “同志們,今天見到了這麼多的熱心羣衆,我也看到了大家對謝長庚書記的深深厚愛。謝長庚書記臨走前還說,他覺得他沒能把大家從貧窮中帶出來,從大山裏面帶出來,深感愧疚。然而大家卻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自己對美好生活的決心.......”

    上去之後,王菊花還是不能脫離她那文藝生活的一套,說的比吳正氣和劉明友高雅多了。

    當然她那什麼“熱心羣衆”“自發組織”啥的,當然不是真的。非要說的話,這都是“禮”。是從古代傳下來的“禮”。

    我們這窮地方,改革開放以後就很少有人能出山了,當然沒人提那些老一套的官場東西。

    早上熱熱鬧鬧的鬧了一早上,總算是倉促完成了謝長庚的葬禮。

    而最遺憾的應該是墓碑還沒有立起來。實在是太急了,刻一個墓碑至少要好幾天功夫,所以只能過幾天再去立起來。

    等到下午所有人都下了山,謝長庚這簡單的道理就算是要結束了。

    最後一頓離別的飯,就是晚上的大宴。

    到了晚上,大鍋燉豬肉、大鍋雜燴菜紛紛上了餐桌。流動餐廳這種東西到現在還沒有在我們鄉里面流行起來,所以都是村子裏面的婆娘去做個飯。可能不好看,但是好喫就行。

    我端着一碗豬肉菜,一碗大米飯,和嫂子一起坐在角落裏。

    嫂子突然對我說:“哎,小鋒,你昨天說的還真沒錯。我今天中午偷偷的去了後山的那幾畝地。我發現還真的有幾個小子,也不知道是哪來的流氓,就一直在咱們那地附近翻找着,不知道究竟是想找什麼。他們找了一會兒,人就走了。”

    見鬼了

    還真有人在打我的地的注意

    我臉色一陰,趕緊問嫂子:“那他們發現你了沒有你可別受傷啊”

    嫂子還挺得意的說:“哪能啊我躲在草叢裏看得。”

    “那就行,我得想個辦法啊”我長舒一口氣,日子不好過啊謝書記,你走了,或許更舒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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