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九齡從花溯嶼的眼中,看到的只有堅定,死死的堅定。
“朕說過了,君無戲言。”封九齡看起來有些不太高興。
他知道花溯嶼可能會來抗命,但卻沒想到會提兵器上朝堂來抗命,這一點着實讓封九齡很驚訝,甚至於有些失控。
本以爲花溯嶼會就此作罷,卻不曾想花溯嶼竟直接站起身來,將頭盔啪嗒一下扔到地上,一點一點地開始把身上的盔甲剝離開來,到最後,只剩下一身白色裏衣。
自始至終,封九齡只是看着她手上的動作,一言不發。衆臣能夠明顯察覺到周圍的溫度冷到了極點,原本大殿之內還是一片暖氣和諧,可從花溯嶼進來開始,周圍便急劇降溫,大臣們一個接一個地緊了緊朝服。
花溯嶼的表情始終沒有任何變化,就好像封九齡第一次見到花溯嶼時一樣,冷漠,就好像周圍沒有一件活物,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入她的眼。
她把明黃到有些刺眼的聖旨雙手託着,一步一步走向封九齡,她腳上的步子似乎有萬斤重,每向前邁出一步,衆臣子們的表情就更加凝重一分。
花將軍,這是要造反嗎
花溯嶼走到封九齡的龍椅之下,眼神絲毫不閃躲,就這麼直勾勾地看着他,說:
“懇請皇上,收回成命。”語氣平淡到封九齡都要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自己把她的話給聽錯了。
封九齡大概是覺得自己面子上掛不住,猛然皺起眉來,說話的聲音都比平時要重了好幾個度:
封九齡完全沒有想過事態會發展到如此地步,他一直以爲花溯嶼的心中有他,一定會同意這個封后,卻原來,花溯嶼寧願造反也不爲他的皇后。
到很久以後,封九齡才明白,原來花溯嶼想做的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而是他的妻子。
花溯嶼完全沒有一點懼怕的樣子,這一點是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的小野貓的特質:
“草民的九族,唯有家兄一人。”若你要殺,便是等同於向全大陸宣告,白姿皇帝是個不守信用出爾反爾的傢伙
提到家兄,封九齡突然想起來之前答應過花溯嶼的要護他一生平安的話,如果封九齡要殺他,那可不就是背棄誓言了嗎
“你的野心是有多大朕許你皇后之位你都如此唾棄”封九齡現在還不明白,爲什麼花溯嶼要如此大動干戈地來拒絕他。
花溯嶼:“草民的心很小,只願留守清月州一方淨土。”
花溯嶼說的是實話,可此時的封九齡不相信。
他冷笑了一聲,道:“既然卸了甲,就走吧。”
封九齡背過身去,沒有人看到他眼裏的落寞,以及那汪在眼眶子裏打轉的海洋。
花溯嶼走了,頭都沒有回,一步一步鞋底與大殿土地的碰撞聲砰砰砰地在封九齡的心口上敲擊着,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印子。
從頭到尾,花溯嶼就好像完全沒有任何感知一樣,似乎對她來說,就只是少了一個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