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九齡背過身去,沒有人看到他眼裏的落寞,以及那汪在眼眶子裏打轉的海洋。

    花溯嶼走了,頭都沒有回,一步一步鞋底與大殿土地的碰撞聲砰砰砰地在封九齡的心口上敲擊着,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印子。

    從頭到尾,花溯嶼就好像完全沒有任何感知一樣,似乎對她來說,就只是少了一個包袱。

    對,從去清月州之前,花溯嶼就一再找藉口將虎符給他,可他一次都沒收,這一次,卻是不得不收了。封九齡在花溯嶼放到他案几上的聖旨裏找到了虎符,一枚小小的,巴掌大的虎符。

    花溯嶼離開後,封九齡便下了死命令,誰都不許將今日之事說出去哪怕一個字,若是傳出去,他便誅了在座各位的九族。衆臣們都悶不吭聲,紛紛低着頭,似乎是完全不知道花溯嶼竟有這番膽量。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至少在這段時間裏這些大臣們也不敢再催他納妃了。

    誰也不敢去撞那個槍口啊。

    楊柳閣裏,衣衫不整的封麟欲正用那雙色迷迷的眼睛看着面前這一衆舞姬扭動着的身軀,時不時會爲她們鼓鼓掌什麼的,邊上坐着的一堆美人中有給他倒酒的,有喂他喝酒的,還有給他身體上各部分按摩的,這小日子大概是每個男人心中都會想上一想的生活吧

    楊柳閣不管是春夏秋冬,還是白天夜裏,永遠都是歌舞昇平,暖閣生煙,在這裏待久了,再出去彷彿覺得自己只是做了場很長很美的夢,這裏的一切都太過於美好。

    來這裏的男人們有的是有一房妻室,有的有好多房妻妾,應了那句“家裏的鮮花再嬌嫩,主人都難免惦念着野花的自強不息”。這是人最根本最原始的,但人類的先進便是剋制住這些。

    在這種一夫多妻的制度下,女人們總是說着愛情過於寶貴,而自己與這寶貴隔了太遠。但其實,一份好的愛情是由兩個人共同經營並且讓它一步步完善從而變得完美,成就世人眼中的曠世絕戀。

    顯然剋制這種是很難的,有時候它所需要付出的東西太多了。

    有小廝進來在封麟欲的耳邊說了一句什麼話,封麟欲那眼神中的笑意就更濃了,

    “有趣。”也不知道是在說這支舞還是在說那句話。

    “皇兄的那隻野貓兒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犀利許多呢...”封麟欲手指在桌板上沒有節奏地敲擊着,

    “看來皇兄這段時間是沒空管我了。”

    隨後,便自己舉起酒杯,搖搖晃晃地在衆美人的扶持下站起來,對着這支正在熱舞的舞姬們舉杯:

    “來本王要看最美的舞,聽最悅耳的歌”

    封麟欲完美地把自己僞裝成了一個紈絝花花公子哥,恐怕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會忘記他原本地樣子。

    封麟欲始終記得,是誰將自己唾手可得的江山搶走,是誰將自己錦衣玉食萬人敬仰的生活掐滅。他始終記得,並且將永遠記得,這種刻入靈魂的痛恨。

    痛恨的來源,是他的哥哥,同父異母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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