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北亭奇案 >第五章 入鄉隨俗
    農村裏的春節,從小年開始便充滿着真正的年味,與城市裏大不同。 .

    忙碌必不可少,但這種忙碌洋溢着無盡的樂趣。

    北亭的幾個人,萬永坤是地道的農民出身,他最熟悉也最積極,什麼活都要參與;劉紫辰來自北方農村,雖然習俗稍有不同,但很快便已適應;曠梭是少數民族,風俗迥異,稍覺不習慣,但也無妨;至於沈明月,那完全便是滿懷新、蹦蹦跳跳了,她這個城裏人,哪裏有機會參與到這種田園生活,可謂天性迸發,滿面春光。

    至於陳天宇,他和李一亭一樣,都是滿懷赤子之心的人,回到這樣的環境,瞬間便成了兩個地地道道的頑童。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羣分,絕對是真理的真理!

    剛開始,一亭的父母親還有些擔心這些城裏的貴客們是否能習慣,短短的一兩天時間下來,他們便完全釋懷了,毋庸置疑,這些熱血的年輕輩確實是一亭交心的朋友,相處起來與一家人無異,於是二老便徹底放下心來。

    他們本喜歡熱鬧,今年是真的熱鬧,兩個人差點笑不攏嘴。

    很快,春節前的準備工作全面鋪開。

    首先,要大批量的殺鴨宰鵝,然後進行熏製,這些母鴨和白鵝都是自家養的,大約各有十來只,工程量不小,女兒李怡還沒回來,平素裏都是妯娌間共同完成的,這回劉紫辰和沈明月主動加入幫忙。劉紫辰很快便能手,沈明月卻是狀況百出,經常幫倒忙,母親也僅是笑笑,圖的本是個樂呵,何必苛求這些孩子。

    妯娌們見人手充足,便轉而開展另外一項艱鉅的工作:洗房子。這是一項更大的工程,兩層木製樓房可不兩層鋼筋混凝土,飛檐澹臺、樑柱榫卯,不知道現代建築複雜多少,搽拭起來無疑更加費勁,曠梭不知道哪裏來的興致,居然要求加入這件往往由女性主導的工作,搬梯爬牆、飛檐走壁,不亦樂乎,或許他感興趣的並不是清洗本身,而是對這種深藏智慧的古老建築好不已吧。

    李一亭看到曠梭的雅興,不由搖頭嘆氣,沒看出來這個曾經貴爲首領、平素沉默寡言的漢子還有這份細膩,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只能招呼陳天宇:“四哥,難得你光臨寒舍,我帶你去山裏走走。”他忽然想到一件事,“腿腳行不行?”

    陳天宇斜瞥了他一眼,怒道:“瞎操心,你說行不行?”

    李一亭恍悟,尷尬地撓撓頭:“我都忘了,我是在山裏遇到你這尊神仙的。”

    “揣着明白裝糊塗!”陳天宇啐笑道。

    李一亭張目四望,很快瞄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你不提醒我還忘了,那個職業獵戶呢?永坤,快過來,準備山!”

    萬永坤連忙一路小跑過來,興奮地道:“師父,這山裏有什麼稀的東西沒?”他想到一件事,“家裏有獵槍嗎?”

    李一亭斜瞥他一眼道:“現在哪一年了,還想着你那獵槍。”

    萬永坤有些疑惑:“進山裏怎麼能沒有獵槍?”

    李一亭嘆道:“這些年槍支管制更嚴格了,再偏僻的山村也要履行實名登記制度,我又常年不在家,懶得去弄這持槍證啦。”

    “好吧。”萬永坤顯然有些失望。

    李一亭隨手給他遞過去一把鐵製工具,萬永坤卻未曾見過:“這是鋤頭嗎?”

    “烏錐。”李一亭搖搖頭,“專門用來挖洞的。”

    萬永坤道:“挖洞?咱們今天到底要去做什麼?神祕兮兮的……”

    “問那麼多做什麼!”李一亭怪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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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人在一面斜坡拼命地刨着地,面前有一大叢兩米來高的蘆葦,底部面積也不小,蘆葦算是種四季常青的植物,不過這一叢間部分已然全部枯萎。

    按照李一亭的說法,這株植物的根部泥土深處有隻小動物呢。

    最重要的是這種動物很是美味,紅燒燜燉煮皆宜。

    不遠處有一條小溪,萬永坤已經早早地打了兩三桶水伺候着,只要刨地的兩人發現洞口,他便以最快的速度往裏灌水,然後逮住那隻名叫土豚的山珍美味,這種方法叫做水淹焉城。

    幾人興致勃勃地正倒騰呢,一個冰冷的聲音從坡頂傳來。

    “幹什麼呢,你們?”

    李一亭擡頭朝望去,不由笑起來。

    “五叔,挖土豚呢!”他大聲迴應道,原來是李丘茂進山經過這裏,他的田地林地都在附近,這片荒山從本質意義是屬於他的,看到幾個人穿着破衣爛衫埋頭苦幹,還以爲誰在這幹壞事呢。

    “哦,原來是一亭。”五叔李丘茂也露出了些許微笑,“幾個兔崽子,還挺懂過日子嘛……”

    李一亭隨口道:“是有點嘴饞。五叔,您這是幹什麼去呢?”

    李丘茂拄着根木棍,背後綁着把柴刀,戴着斗笠,聞言道:“進山選幾根好木材,準備給孩子做個書架。你們忙吧!”

    話音未落,李丘茂已經轉身離去,山裏人直言快語,有話說話,沒話走人。

    李一亭目送五叔離去,若有所思。

    萬永坤忽然問道:“咦,五叔是不是受傷了?”

    “啊?”李一亭回過神來,“昨天還好好的,應該沒有大問題。”

    “或許是摔着了,山裏路滑。”萬永坤釋然道。

    李一亭輕嘆道:“操心的命,受傷了還進山,老人家們爲了孩子真是費心費力。”他的言語帶着些感慨,自己的父母何嘗不是。

    陳天宇卻並不是這樣想,他發現李丘茂似乎刻意掩飾着自己受傷的情況,直覺感到有些反常,不過他並沒有說出口來,一亭的心情可以理解,太久沒有回鄉,判斷力似乎被親情消弭得差不多了。

    當然,作爲局外人,可能是有些多疑了,因此陳天宇才選擇沉默。

    “嘿,永坤,幹活了。”他制止了萬永坤的胡思亂想,“還想不想喫野味?”

    萬永坤嘿嘿一笑,也便沒有再說話。

    幾人繼續埋頭刨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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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收工,收穫還是不錯的,不但捉住了兩隻土豚,眼疾手快的萬永坤居然還在山路徒手逮住一隻野山雞,這讓兩位大哥目瞪口呆。

    這糙漢子身手是越來越精進了!

    三人滿載而歸,自然有說有笑,在路多逗留了一段時光,途還停下來在路邊石頭旁吸了幾支煙,這不,正吸着呢,一個年輕人急匆匆地朝着他們歸家的反方向走着,似乎沒看到他們三人。

    李一亭自顧抽菸,剛開始也沒留意,但很快發現眼熟,連忙招呼道:“福玉,這麼晚了還山?”

    “你是?……”李福玉竟然一下子沒認出他來,畢竟李一亭這身打扮有點不倫不類,“呀,一亭哥,你怎麼回來了?”

    “剛回來兩天,你找你爸?”李福玉是五叔李丘茂的兒子。

    李福玉稍稍猶豫了一下,半天才道:“是啊。……一亭哥,你見過我爸?”

    李一亭點點頭:“午時候碰見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李福玉連忙搖頭:“沒,沒呢。……我爸有跟你說哪嗎?”

    李一亭也有些怪,這還專門跑到山裏來找,定然是家裏發生矛盾什麼的啦,不過他也不好點破:“五叔說他山給你找點做書架的木材。”

    “啊?……”李福玉顯然一愣,但很快便恢復了正常,“這樣啊,那行,我去看看,先走了。”

    李一亭沒吭聲,李福玉也便急匆匆地快步離開。

    “福玉今天是怎麼了?”李一亭自言自語道。

    他轉頭對陳天宇道:“許多年不回來,親朋好友們的情況都陌生了。”他自嘲地笑笑,“不理他們,咱們回去”。

    “這也正常,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陳天宇淡淡地道。

    萬永坤附和道:“在農村,家庭矛盾還是很常見的。”

    李一亭頷首表示贊同:“五叔家裏一向不太和睦,這個我早聽說了。……有機會的話,我幫他們調解調解。”

    陳天宇嘆道:“你們是一家人,能調解也不會等到今天了。”

    “事在人爲,一時一事嘛。”李一亭也顯得無奈,“你說得或許也對,這麼多年,我想他們自己都習慣了。”

    三人不再談論這個話題,又聊起些有趣的事,很快恢復常態,回到家時,一甑大米飯剛剛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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