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她才呆呆的跌坐在沙發上,任眼淚肆虐。
一張潔淨的紙巾,適時遞過來。孫植安靜的看着她,“擦擦眼淚。”
“謝謝”微安順手接過。
孫植沉吟了下,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你爲什麼要和你哥說得這麼決絕你明知道,你的心裏根本不是這麼想的。”
回國之後,孫植才明白,原來,這麼久以來,微安心裏記掛着的居然就是她哥哥。
而且,孩子也是她哥哥的。
起初,震驚,疑惑,不可思議,可是,這些情緒卻很快轉變成了理解和更深的疼惜。
該是有多辛苦,才能這樣不放棄的一直愛着一個不可能得到,不可能曝光,不可能承認的男人
可是,現在曙光已經出現了,她爲什麼卻退縮了
孫植的問題,讓微安閉了閉眼,深吸口氣,才哽咽着說:“我只敢這麼說,只敢將我們的關係推到絕境。我們之間,我不敢再抱任何奢望。奢望得越多,等到結果出來的那一剎那,只會更失望。”
所以
將關係推到絕境後,彼此都不用抱希望
那麼,就不用遭受巨大的失望後那慘烈的打擊。
孫植疼惜的擁住她,“傻瓜”
她該活得多辛苦這份感情,她從始至終都是如履薄冰,現在就算看到了希望,都只能小心翼翼,不敢放肆了自己的心。
可憐的女孩
“安安,別擔心。上帝,會憐憫你們的我相信。”
微安抓住他的衣襬,任眼淚肆虐。
但願
但願上帝真的存在。
這樣的結果,讓微賜銘紅了眼眶。既然不是兄妹,那他可以聽至北的話,主動出擊。
追求微安
這個念頭,才躍出來,他就恨不能想要告訴全世界。
從此,他可以大方的告訴全世界,他要愛微安,要端端正正,光明正大的愛微安
“至北,我沒追過女孩子,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哄她。”他打電話向某人取經。
慕至北唯一追過的就是初夏,如果,那反反覆覆的糾纏算是追的話。他將自己唯一的經驗,言簡意賅的傳授給微賜銘,“死纏爛打”
微賜銘發現自己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
像一個陷入戀愛怪圈中的少年一樣。
追女孩子,他是第一次。
可是,這不是他緊張的理由。
而是
對方是微安。
他最愛的女人。
車,一路開。途中經過一間花店,他停車走進去。精挑細選,挑了束藍色妖姬。
花,擱在車上,彷彿滿車廂裏都是香味。可是,送花會不會顯得太矯情或者,太老套了一點安安那種鬼精靈的丫頭,會喜歡嗎
從小到大,他送她的禮物多得不甚枚舉。
香水、衣服,腕錶,可是卻是第一次送花
她的喜好,他幾乎都瞭若指掌,唯一不清楚她喜歡什麼樣的花。
記得以前有不少男生送過各種各樣的花,她都興致缺缺的樣子,順手就扔進了垃圾桶。
所以
他的安安,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歡花
即便不確定,可微賜銘終究還是抱着那束花下車。
如果安安真的不喜歡,那他再帶她去買其他的好了
站到門口,微賜銘摁了門鈴。
“來了”
一道聲音,從門內傳過來。
不是安安
而是,一道陌生的聲音
屬於男人的
頓時,微賜銘怔在當場,一股寒意從腳底,一寸一寸往上涌,寒透了心。
那一刻,猶如一記驚雷劈在自己頭頂。
自己這是幹什麼
他的安安,明明已經有了新的生活。
只因爲他極力想要擺脫現在黑暗的世界,開始新的生活,所以,就要來扯破她現在的新生活
他怎麼能這麼自私這麼惡劣
門,從裏面被人拉開。
果然如他所想,孫植就站在門口,見到門外的他,有些尷尬。
愣了一瞬,孫植才轉身叫人,“安安,你哥來了”
沒有聽到微安的聲音。孫植朝微賜銘笑了一下,看了眼他懷裏捧着的花,才說:“她昨晚睡得不好,現在還睡着,你等一下,我去叫她。”
說罷,孫植便轉身進去了。
看着那個男人屬於微安的男人,再自然不過的走進安安的房間。
微賜銘捧着花,僵硬的站在那,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個十足的外人。
他們的生活是他們的,和他全然無關
此刻,捧着花闖進來
,就是闖入了一個他人的領地。
心頭巨慟,轉身,將手裏那束新鮮的玫瑰扔進垃圾桶裏。
赤足,頭髮蓬鬆,穿着睡衣。樣子,有些凌亂。
可是,顯然
她一點都不把孫植當外人,在他面前,她絲毫沒有一點扭捏。
反倒是見到自己,她竟然有些不自在的扒了扒頭髮,說:“你等我一下,我去換身衣服。”
微安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以前自己什麼糟糕的樣子沒被微賜銘見過可是,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哥哥,突然就想要在他面前保持一點好形象。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悅己者容
微安轉身進去的一剎那,微賜銘分明感覺到了自己一點一點下沉的心。
她也把自己當外人了嗎
“安安,不用換了。”微賜銘把她叫住。
微安站在原地,看着他,“你找我有事嗎”
她聽到自己的心,在砰砰亂跳。已經不是兄妹,所以
從這一刻開始,她是不是可以帶着期待,帶着美好的憧憬
她期盼的看着,眼眸灼灼。
微賜銘卻只是深吸口氣,故作輕鬆的笑了一下,“是爸讓我過來接你回去喫飯。有些話,想要和你好好談談。”
微安怔在當場。
所以
“你沒有什麼想要和我說的嗎”
微賜銘看一眼孫植,又看向微安。
垂在身側的大掌握緊,很艱難,很艱難,才擠出兩個字眼,“沒有。”
緊接着,又補上一句:“那天你在電話裏,都說清楚了,不是嗎”
微安瘦弱的身形,狠狠一顫。
他的意思是,對於她那天的話,他完全沒有任何異議
全部認同
哪怕是結束,哪怕是再也沒可能,他都全部接受
萬箭穿心,也不過如此。
可是
早已經習慣了
早已經習慣了他的放棄和推離,不是嗎所以,還在痛什麼不早應該麻木了嗎
微安的眼淚在眼眶打轉,要奪眶而出的一剎那,只聽房間裏傳來“哇”一聲嬰兒的啼哭。
微賜銘有些不解。
孫植在裏面哄着孩子,微安看了微賜銘一眼,快步往房間裏走。
微賜銘愣了片刻的神,像是猛然間醒悟過來,他上前一步就將微安的手扣住,“孩子是你的”
“是又怎麼樣,這和你沒有關係”微安生氣的掰開他的手。
微賜銘將她抓得牢牢的。
“怎麼會沒有關係我是孩子的父親微安,你到底瞞着我什麼了”
微安心頭髮顫,嘴上卻逞強,“你是孩子的父親哥,你別說笑話,好嗎”
“”微賜銘定定的看着她,那雙眼,彷彿要將她整個人都刺破一樣,“什麼意思”
四個字,很艱難,很艱難才說出口。
“意思再簡單不過,這孩子不是你的你忘了嗎早在國內,我就已經把孩子拿掉了”她倔強的說。
“不可能我不信”
微賜銘狠狠盯着她,“微安,你不是這種人”
“我不是哪種人我不是隨便和人上牀,生孩子的人”微安哼笑一聲,嘲弄的看着微賜銘,將自己渾身的刺都豎了起來,“是你把我想得太單純,還是你把自己想得太有魅力難道,除了你,我就不可以和其他男人上牀嗎我的身體,只有你可以碰嗎”
“微安,你閉嘴”微賜銘低喝,痛苦的切斷她的話。
一想到她可能和其他男人做那麼親密的事,他覺得自己一顆心都要都揉碎了。
“我沒辦法閉嘴,我必須要告訴你,孩子是我和孫植生的爲了避免我和孫植不該有的誤會,請你不要將自己對號入座,認爲孩子是你的“。
微賜銘紅了眼圈,眼底蒙上一層霧氣,他望着微安,“把孩子抱出來我看看。”
“當然可以。”微安很好的藏住自己的心虛,“我和孫植商量一下。”
掙開微賜銘的手時,微安費了很大的力氣。掙脫出來的時候,手腕已經紅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什麼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殘忍的從彼此心上抽離
痛得,鑽心,刺骨。
轉身的那一剎那,一顆來,從眼眶裏涌出。
微安快步走進房間,步伐凌亂,像是落荒而逃。
孫植抱着孩子,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你們談話我都聽到了。”
“對不起我又拿你當擋箭牌。”微安哽咽着抱歉,那紅着眼眶的樣子,就像一個闖進森林卻迷了路的小鹿。
她痛苦的將臉埋進掌心裏,任眼淚肆虐,“對不起我不想利用你的,可是我一時找不到出口”
當時的感覺就像被浸在水中,要死了一樣。
她被放棄了
再一次
對於她,他只有退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