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愣住了,在這間吧住了好幾天了,從沒打開過這扇窗,也從沒想到東京天空樹距離他那麼近。請()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說!

    心裏剛剛涌起的那點“小確幸”退潮般沒了,路明非呆呆地望着東京天空樹,他曾去過那裏,帶着另一個髮色有些暗紅的女孩……

    樓下傳來汽車喇叭的聲音,日本人很怕打攪別人,街面很少有人這麼囂張地鳴笛。路明非往下看去,一個黑風衣、戴墨鏡的男人靠在大紅色的跑車,正吐掉嘴裏的菸蒂,揚手跟他打招呼。

    路明非的瞳孔微微收縮,每一條肌肉和神經都無聲地繃緊,整個人像是拉開的硬弓。

    樓下的人是烏鴉,源稚生當年的跟班,聽說如今已經是蛇岐八家裏說得話的大人物。路明非來東京最想找的人是烏鴉,但他不敢打電話,如果說蛇岐八家裏他只剩下一個朋友的話,那應該是烏鴉。

    他還沒有找到烏鴉,烏鴉先找到了他。

    “好久不見,聊聊?”烏鴉緩緩地拉開自己的衣襟,“我沒帶武器,連把指甲刀都沒帶。”

    路明非沉默了很久,點了點頭,烏鴉不是一個人來的,雖然整條街看起來空無一人。

    ***

    十五分鐘之前,諾諾和楚子航還在錄像的時候,大紅色的跑車停在了這間吧的門口。

    烏鴉並不下車,而是點燃了一支菸。

    吧老闆走了出來,衝烏鴉深鞠一躬,沒有說任何話,扭頭走向小街的盡頭,跟在他後面的,是店裏所有的服務生。

    那家營業到凌晨四點的章魚燒店,老闆剛纔還在熱火朝天地做着章魚燒,忽然收斂了笑容,遙遙地跟烏鴉鞠個躬,關閉了電爐。服務生和剛纔還在喫着章魚燒的幾位客人都跟着他,走向了小街盡頭。

    居酒屋、便利店、柏青哥店……這些做夜間生意的店面都毫不猶豫地斷了營業,幾分鐘內,整條街被清空,只剩下那些店牌還在閃爍,不知哪家店裏傳來隱約的、悠揚的老歌。

    踏着歌聲,身穿黑色風衣的男人們進了場,衣襬被風吹起的時候,露出浮世繪般燦爛的襯裏。他們高效而沉默地佔據了吧附近的有利位置,藏在陰影,手長刀閃爍着淒冷的光。

    烏鴉那支菸抽完了,佈置也完成了,他點點頭,表示滿意。這是新的執行局,他親手帶出來的隊伍,效率不遜於源稚生曾經領導的那個執行局。

    ***

    片刻之後,烏鴉出現在路明非的面前。長長的走廊,兩個人遙遙相望。

    諾諾站在路明非的背後,靠着牆,手提着衝鋒槍,楚子航已經被喚醒了,此刻正躲在路明非左手邊的包間裏,正把拉門拉開了一道縫往外偷看。

    烏鴉樓的這段時間裏他們已經看過周圍的所有包間,都是空蕩蕩的。難怪他們很少見到別的客人,想來整間吧是一張捕獸,獵人一直耐心地等着收。

    “這是你說的那個朋友吧?”諾諾的語氣裏帶着揶揄。

    烏鴉認真地看了諾諾幾眼,微微鞠躬,“佐伯龍治,現任日本執行局代局長,曾經跟路君並肩戰鬥過。”

    他轉而看向路明非的時候態度沒那麼好了,“你居然帶着刀來跟我見面。”

    路明非手提着短弧刀,雖然沒有擺出咄咄逼人的姿態,但態度很明顯了。

    “你們在這棟建築附近至少佈置了五十個人,都是日本執行局的精英,你們是白王血裔,我可不敢掉以輕心。”路明非說到這裏停頓片刻,凝神細聽,擡頭仰望,好像目光能穿透屋頂,“哦還有直升機,我想你在直升機佈置了狙擊手,對吧?附近的高樓不多,狙擊手沒有好的位置,出動直升機不一樣了,幾乎沒有射擊死角。”

    他的聽力不釋放“鐮鼬”的愷撒,但如果沉心靜氣地聽的話,方圓500米內的動靜都能掌握。太安靜了,除了風聲,而那風聲來自這座建築的正方,顯然是一架直升機的旋翼發出的。

    “以前你可沒那麼厲害。”烏鴉點點頭,“說得不錯,今次出動的是執行局新組建的鶴組,收編了很多原來猛鬼衆裏的狠角色,如今你是真正的s級了,想要抓你我們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所以我們不再是朋友了?”路明非低聲問。

    雖然是明擺着的事情,但他還是想要個回答。

    “你是問你和我,還是問你和蛇岐八家?”烏鴉反問。

    路明非皺眉,對這個問題有些不解。

    “你跟蛇岐八家,當然不是,蛇岐八家是祕黨的分支,你是祕黨的敵人,自然是蛇岐八家的敵人;但你跟我當然是朋友,所以帶隊來抓你們的人是我而不是其他人。”烏鴉說。

    “這是日本人的仗義麼?你以前是我兄弟,現在我背叛了你,還要親手殺了你,因爲我不忍心讓別人來殺你。”諾諾說。

    她這是拖延時間,談判到此已經崩了,但還不能拔刀,她急速地思考脫身之策。

    “不是,我進來見你們,你們才能綁架我,你們不綁架我,不能不動武不見血地離開這裏。”烏鴉嘆了口氣,“陳小姐,我跟路君可真不是那種塑料兄弟情。”

    諾諾懵了,路明非也懵了,兩人狐疑地對視。

    “等等等等,佐伯……佐伯什麼來着?你的計劃太複雜了,”諾諾說,“你如果想要放過我們,悄悄地來通知我們有危險,我們提前撤離好了,不必派人包圍了我們又自己跑進來當人質。”

    烏鴉又嘆了口氣,“你們不懂政治。”

    “這跟政治有什麼關係?我政治成績是不太好。”路明非更摸不着頭腦。

    “家族和學院之間的關係,像國與國之間的關係,家族如果庇護你,跟學院之間會產生嚴重的對立,而如今的蛇岐八家已經無力對抗祕黨。所以當我們知道你抵達東京的時候,我們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派人來抓你,一個是把你的消息通知學院。”烏鴉一邊說着一邊靠近。

    路明非仍然是高度警戒,直到此時他還是很難信任烏鴉,不過他對烏鴉的實力很瞭解,烏鴉算變出三頭六臂來也不是他加諾諾的對手。

    烏鴉在他們面前停下,點燃一支菸,“家族甚至不能來暗通知你,因爲家族裏也可能有學院的眼線,消息走漏的話,還是會損害到家族和學院的關係。大家長管理着整個日本黑道,是黑暗裏的政治家,政治家的身份絕不允許她爲了友情犧牲蛇岐八家的利益。所以她把這個棘手的事情交給了我,我作爲執行局局長那要來抓你啊,我不能玩忽職守,所以我在這間吧周圍佈下天羅地。但是我們的優先目標不是殺了你而是把你帶回卡塞爾學院,所以我仗着老熟人的身份進來跟你談判。”

    “但是驟變忽然發生!”烏鴉說,“借你的手用一下。”

    烏鴉抓起路明非的手把自己鎖喉,然後轉個圈靠在路明非懷裏,“你是個兇悍的逃亡者,不僅沒被我說服,還忽然發難抓住了我……我一個街頭流氓怎麼是你的對手呢?這是很自然的事。”

    路明非看向諾諾,神情有點尷尬。

    “稍等稍等,”演到這裏烏鴉又叫停,“這樣不行,我看起來不像是被暴打過的樣子。”

    “那我……真的暴打你一頓?”路明非也有同感。

    烏鴉猶豫了一下,轉而看向諾諾,“戲確實要做足,但我聽說你現在很厲害,還是女士來吧。”

    諾諾點點頭,微微下蹲,全身蓄力,驟然突前,一套兇猛的組合拳,全部轟在烏鴉身。等烏鴉再度站起來的時候,看起來真的是力戰之後被擒了。

    “謝謝你放過我的牙齒,剛剛整過,很貴的。”烏鴉抹了抹嘴角的血,“好,這樣,各部門都準備好了麼?我們得一條過,不能演一半重來。”

    路明非和諾諾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楚子航已經從旁邊包間裏出來了,看諾諾點頭也趕緊點頭。

    烏鴉再次抓起路明非的手把自己鎖喉,然後轉個圈靠在路明非懷裏,這套動作他熟極而流,簡直像是排演過無數遍的雙人舞。

    “不要!不要!路君你不要這樣!你還有機會的!這樣是斷了你自己的退路……啊!”烏鴉高聲哀嚎,在路明非懷裏扭動。

    路明非從來沒想到烏鴉居然是個被黑道耽誤了的好演員。

    ***

    片刻之後,烏鴉開着自己的跑車帶着綁架他的三位劫匪跑在東京郊外的高速公路,除了楚子航,都在大口地喝着啤酒。

    楚子航的話諾諾說他十五歲不適合喝酒,給了他一個酸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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